夏侯凝夜也很意外。
青粲的考题他都押中了，即便青粲是个傻的，只要能背下大半也不会考倒数，更何况青粲很聪明。
贺檀偷偷问夏侯凝夜：“你只付了第一档的钱吗？”
“嗯。”
“这次参加县试的，有五人付了第二档和第三档，有五人付了第一档但没给夫子红包。”
夏侯凝夜：“……”
“这一场剔除九人，你家十一如今算倒数第一，要不你给夫子塞点钱？”
为了不让孩子落第，夏侯凝夜只能向残酷的现实屈服：“塞多少合适？”
贺檀张开一只手：“我听说最少的是五十两。”
夏侯凝夜沉默，那就至少得塞一百两，才能保证青粲不倒数……不，他如今心里也没底，要不还是塞两百吧。
至于他自己，为了能顺利考中，也得再添点钱，从第三档升到第一档。
半见出门前给他的荷包，空了。
他忍不住问：“为何这次参加童生试的人这么有钱？”
“读书的人不一定有钱，但资助他们读书的人，很有钱。”贺檀不愧为百晓生，消息灵通，“宣州第一富商，潘有良。”
夏侯凝夜眸色微微一沉，听贺檀继续说：“宣州来参加童生试和科举的学子，有七成都是他资助的。目的你也猜得到，扶持将来的官员，也等于广开他的财路。”
“你为何没有接受他的资助？”
“我姓贺。”贺檀见面露吃惊之意，“望舒城数一数二的两大富商，潘家和贺家，你没听说过吗？”
“听过。”
“那潘家和贺家不对付你知道的吧？”
“知道。”但一时没想到你出身贺家。夏侯凝夜心里承认看走了眼。
“我虽只是贺家远支，可也是在贺家族学里读的书，怎好受潘家资助？当然，潘家也不愿意。”
“受潘家资助的，砸的都是第一档的钱，为何贺家只给你花第二档？”
“这些年贺家处处受潘家打压，加上族中人丁不兴，实在江河日下，能出钱资助已是不易，哪还能和潘家比？”
贺檀苦笑一声：“跟傅兄说实话，这次秋闱我也实在没底啊。”
夏侯凝夜明白，花二档的钱，确实没有底气。可他身上也没多余的钱借贺檀了。
他也万万没想到，在西北军营要为军饷发愁，来考科举还要为贿赂头疼。
半见和燕龙战拼了命挣钱的心情，他算是彻底懂了。
看在贺家这些日子多有照拂的份上，夏侯凝夜虽然拿不出钱相助，但借着几次接青粲，也暗里给贺檀押了几道题——当年夏侯世子“押题小能手”的称号也不是白来的，不然杨夫子诓他出的春闱题，礼部上下怎么都没瞧出异样呢？
希望贺檀能考中吧，毕竟他的确有春闱进士的水平。
时光如梭，青粲第二场考试，府试的成绩出了。
这次没倒数，排中等。
“为什么啊？！”青粲还是不能接受。
夏侯凝夜无语望天，看来拔头筹的目标是实现不了了。
他已经没钱替孩子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