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隔得老远，胡淼淼都能从皇上的动作中，感觉到震惊与愤怒。
他默默又把脑袋缩回至夏侯凝夜的身后。
还好还好，他们刑部负责的是打杂的安保工作，宝船出问题是工部的事。
夏侯凝夜凝神屏气，不但能看清宝船上的一切，还听见了晖帝跟国师皇甫缙云的话。
“这就是你安排周全的祭天大典？！”
“皇上，请移步隔壁宝船，吉时快到了。”
“这么大的浪，你确定这船能开？”
“臣确定。”
皇甫缙云走到了船头，双手结印。
湖上的风浪小了下来。
夏侯凝夜微微蹙了下眉，蔡前辈猜得没错，皇甫缙云果然已进入了天人合一境界，乃世间数一数二的堪舆大师。
希望此刻在碧落山布阵的蔡前辈撑得住。
半个多时辰后，十余艘宝船相安无事地抵达了中心岛，可是阳光却没有再出来，天阴沉沉的，连带碧落山看着都很是萧瑟。
晖帝不满地睇了皇甫缙云一眼。
皇甫缙云一言不发。
晖帝带领百官拾级而上，前往碧落山的天师宫。
晖帝一生所求乃是得道成仙，自他登基，道教便成了国教。天师宫乃皇家道观，尊贵无比——就这么说吧，道观里的一只鸡，都比“傅山岚”、胡淼淼这些进士出身的小吏尊贵。
胡淼淼是第一次来天师宫，心情就跟乡下人进城似的。
“傅兄，这些台阶，看着怎么像玉石呢？”他用鼻子哼哼着问夏侯凝夜。
“是玉石。”
胡淼淼：“……！”
过了一会，他又哼哼：“那些雕塑竟然都是镀金的！”
“不是，是纯金打造。”
胡淼淼：“……！！”
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那三清天尊像呢？”
别告诉他那么高的雕像，都是纯金打造的？！
夏侯凝夜真就告诉他，你猜对了。
胡淼淼：“……！！！”
忽然觉得他不应该考进士去刑部，他应该出家来这里。
在胡淼淼认真反思人生时，祭天大典也开始了。
仪式繁琐，可晖帝却表现出了罕见的耐心，一丝不苟，连点香的动作都虔诚又走心。
一个时辰过去了，胡淼淼有些站不住，又贴着夏侯凝夜哼哼：“还要多久？我早上只喝了碗粥，内急又饿……”
夏侯凝夜沉默了下：“应该快了。”
胡淼淼觉得夏侯凝夜在安慰他，踮起脚尖往大殿里张望——可能皇上觉得能修道成仙的，天下唯有他一人，所以此刻三清天尊像前面，只站着他一人，连国师和太子都在殿外。
胡淼淼实在憋得慌，正考虑要不要趁人不察，迅速溜到角落里解决一下。
忽然，“轰”的一声，他踮着脚，刚好看见三团巨大的火焰，从玉清、上清、太清三尊纯金雕像底座下直冲殿顶。
紧接着，晖帝所跪的蒲团也着了火。
整个大殿都着了火！
胡淼淼懵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皇上这是真要升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