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棣。”沈玉娇口中呢喃:“裴棣?”
“娘子是说‘棠棣之华,鄂不韡韡’的那个棣么?”
乔嬷嬷思忖片刻,老脸也浮现赞许:“这个字好,棣也,从木,小郎君诞于春日,正是万物复苏,花木葳蕤的好时节。棣字又有手足亲密、棣华增映之意。小郎君身为裴氏嫡长孙,未来的裴氏宗子,日后自是要挑起裴氏一族之责,都说家和万事兴,他取这名,有团结族中各家手足的寓意,不错,很是不错。”
沈玉娇没想到她随口一嘟哝,竟能得到嬷嬷这般肯定。
“要我说,这个字用着乳名都浪费了,取大名都成。”乔嬷嬷笑道:“等郎君归家,娘子与他商量商量?”
沈玉娇抿了抿唇:“到时再说吧。”
等到孩子吃饱,乔嬷嬷伸手接过时,试着喊了声:“棣哥儿。”
饱食过的小婴孩弯眸笑了下,还打了个奶嗝。
乔嬷嬷惊喜道:“小郎君喜欢这个名呢。”
沈玉娇整理衣襟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去
乔嬷嬷便又唤了声:“棣哥儿,你和阿娘说,是不是喜欢这个名儿?”
小婴孩不会说话,但也不知是吃饱了心情好的缘故,还是真的熟悉这个名,一双黑葡萄般水灵灵的眼睛弯起,小嘴也勾起一抹闲适的弧度。
沈玉娇眼皮一跳,是她的错觉么,不然怎会觉得这孩子笑起来的懒散模样,有几分谢无陵的味道。
“娘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沈玉娇回神,对乔嬷嬷道:“先别这样唤他。等郎君回来,我与他商量后再定。”
主子都这样说了,乔嬷嬷再觉得棣哥儿这名好,也不敢乱喊,忙答应着,将孩子抱给奶娘带回。
沈玉娇这边收拾妥当,也没继续躺在床上,而是挪到窗边长榻,处理起府中庶务。
虽说坐月子要好好歇息,但让她躺着一个月什么都不做,她恐怕要闷死。
乔嬷嬷在旁作陪,偶尔见到她望着窗外心不在焉的模样,很想问一句,娘子您到底在想谁。
外头都说郎君与镇南侯府那个姓谢的侍卫是至交好友,情谊深厚到哪怕春闱前,都约在平康坊饮酒听曲,彻夜长谈。
可乔嬷嬷分明看出,郎君与那谢郎君非但不是友人,更像是处处较劲儿的仇敌。
至于是什么仇——
她往榻边那雪肤花貌的年轻妇人投去一眼,心底长叹口气,也不知自家娘子堂堂世家闺秀,如何就被那等下三滥的人物缠上。这要是传出去了,日后还怎么做人!
乔嬷嬷也不多问,只在心头默默打定主意,往后一定将后院看严实,绝不许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再来影响娘子与裴府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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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天气愈暖,春闱最后一场考试也结束。
沈玉娇尚在月子,不能亲自去接裴瑕,于是派了白蘋和冬絮前去。
左等右等,却等到裴瑕一出考场,就被二皇子接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