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展梦看到杨天剑用手捂着嘴巴咳嗽,然后满手的血,心里竟然掠过一丝怜悯。“你咳血了?你这病,要紧不?”
白展梦说罢,从怀里掏出手绢,欲递给杨天剑擦嘴角的血,可刚一掏出,还没递出,又缩回来。因为那手绢是柳媚儿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上面绣着“梦媚成双”,白展梦的心又是一阵痛。
杨天剑摆摆手道:“咳疾几年了,现在是死不了,不过也没几年好活,这样也好,你说我这身体,哪配得上她呢?”
听杨天剑这般说着,白展梦心里有些隐隐作痛,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于是,他关切地说:“要不,我带你去看看郎中……”
杨天剑摆手道:“不用,咳疾入肺,大夫早说了治不好了,就这样吧,我现在只想把这剩下的几年光景交给燕云,等着孩子出生,在这个世上,我就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了。”
白展梦点头道:“嗯,也对,你们现在如普通夫妻隐居避世也挺好的。不像我,从来都是孤单一个人,好不容易有柳媚儿,成家了,却也被我给破坏了。”
杨天剑道:“你比我好吧,至少你有养父养母,白家庄的大公子,少年成名,有权有名,受人尊敬。而我呢,以前受着父母恩宠,突然都失去了,如从天上跌到地上,这种才真正的伤痛。”
白展梦听杨天剑这般说着,心中的怜悯更进一层,他共情地道:“至少你曾享受过父母恩宠,而我……哎,什么养父养母,什么白家公子,不过是寄人篱下,即使我再努力,刀尖舔血为白家庄卖命,都不过是一颗棋子……”
白展梦这般说着,也不免感伤起来,确实从小寄人篱下,他善于察言观色,积极上进,以此去讨好养父,以此去获得尊重,但无论自己有多大的成就,做得多么好,即使他少年时便名满江湖,但如今,白云天还是不会将白家庄交给他,而是对外宣誓白展飞才是未来的白家庄乃至武林盟主的继承人。
杨天剑没想到总一副冷冰冰,人前那么高傲的白展梦居然有这样不易的一面。
他也安慰起白展梦道:“哎,生在武林世家,都这样,谁不是在刀尖上过活,不知道哪天是死期,你看我现在病恹恹地,家都没有了,父母也双亡,就连今日是我20岁生辰,都没有父母给加冠,就连这顿酒菜钱还是当了玉坠才有钱吃的,人生啊,太无常了。”
白展梦眸子一闪,问到:“今日是你的加冠日吗?”
杨天剑自嘲地答:“是的,不怕你笑话,现在我连个发冠都买不起,这玉原是想当了来买发冠的,只可惜,这么好的玉还是当不了买一顶发冠的钱。”
白展梦听杨天剑这么说,心头有些隐痛,眼前的这个人,曾是自己的情敌,但如今知道也是自己的亲弟弟。按礼,父母不在,长兄如父,得由自己的长兄为其加冠。
想到此,白展梦取下自己的发冠,对杨天剑说:“我这发冠送你吧。”
听白展梦这么说,杨天剑有些不敢相信,诧异地看着白展梦,因为他实在想不到那个一副冷冰冰嘴脸,是自己的世敌,还是情敌的人居然会将自己的发冠送给他。
所以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满是诧异地看着他。
白展梦读懂了杨天剑的疑惑,解释道:“我发冠多的是,今日难得我们谈得投缘,就当送你吧。”
杨天剑简直受宠若惊,有些难以置信,“这……”
不顾杨天剑的疑惑,白展梦又将发冠递过去,并道:“来,我给你戴上。”
杨天剑听他这般说,感激地道:“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边说着边低下头,让白展梦将自己的发冠替他戴上。
白展梦边给杨天剑戴发冠还边给杨天剑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而取了发冠的白展梦,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泻下来,垂到腰间……
白展梦此举让杨天剑满心感动,他甚是感动地道:“谢谢白公子!其实,我年少的时候就特别崇拜你,你十岁就出江湖,你十二岁便得号冷面煞星,十四岁成名,武林响当当的人物,我幼时一直将你当榜样。如果我们不是生在世仇之家,也不是因为都爱着同一个女子,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甚至兄弟。”
听到兄弟一词,白展梦心头也一热,因为他知道他们是真的兄弟,只是自己不想言明。他也缓缓地道:“以后只要你不参与武林纷争,做一个凡夫俗子,我们可以做朋友。我白展梦,其实没有一个朋友……”
杨天剑眸子一闪,面露喜色地道:“嗯,好的,那我们做朋友,就冲你这个发冠,下次我不会拔剑向你。”杨天剑说着,伸出手来道:“我们击掌为约,以后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