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他出身尊贵,从小金尊玉贵,要什么有什么,几乎不曾体会过想要却得不到的滋味。
大概正因如此,即便顾真人的本质是强凶霸道,在他眼中也是好的。
这个世道,连他一个王爷都快被人逼得没活路了,不强凶霸道点可怎么行!
忽然就想说两句心里话,“若本王说不想要皇位,那自然是矫情,只是这皇位又哪里是那么好要的!朝中这些栋梁贤臣们三番五次地上书,奏请本王继位,不过就是想找个顶缸的,替他们不能忠于君父,罔顾皇兄安危的行为做个遮掩罢了。到时皇兄若是还能回来,本王与皇兄的兄弟之情也必将毁于一旦,皇兄便是回不来了,这场大战也胜负难料,赢了还罢,若是输了,本王便是大颛的千古罪人,亡国之君!”
他原本对朝中这几位危难时刻能挺身而出,反对迁都南逃的大臣很是赞赏看重,这时提起他们来也难免带了几分怨气。
石韵点头,表示理解。
个人站在个人的立场,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几位大臣即便做出了逼迫王爷之事,也照样还是忠良贤臣。
深深看着渝王,“那王爷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继位了?”
渝王苦笑。
虽然他一直在努力推拒,但心里也隐隐明白,这个皇位恐怕不是他决心不要就能不要的。
过了一会儿才叹息道,“我一直不答应此事,也是盼着能有转机,只不过也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这本就是我大颛的天下,皇兄又已陷落贼手,生死难料,若最后仍是别无选择,那本王自然会应了他们。”
石韵对他这个态度很满意,不吝夸赞,“王爷果然深明大义,日后必然是一位明君。”
系统闷不吭声地听了半天,这时忍不住插口道,“没觉得。”
石韵这次没有假装没听见,问道,“什么没觉得?”
系统闷声闷气道,“渝王现在的素质和明君还存在着很大的距离。”
石韵,“别太较真了,我这不是看他状态低迷,需要鼓励一下嘛。况且渝王这样的已经算不错,你也别要求太高,毕竟明君属于稀缺物种,几十上百年都未必能出一个。”
系统哼一声,暗道你这不像是鼓励,倒有点像拍马屁,真是的,就为了当个摄政王,高冷人设都快崩了。
渝王则是想到了朝中大臣们的态度,口气和系统如出一辙,也是闷闷的,“朝中的臣子们现在就敢这样对本王,本王再顺着他们的意登了基,日后怕不是要被这些人牢牢拿捏住。”
他现在倒是有些理解了当初王若彧那样嚣张,皇兄为什么会听之任之。
寰庆帝虽然性情温和,但头脑还是清楚的,该懂的事情都懂,王若彧在朝中作威作福,一次两次能瞒得住,时间久了必然暴露。
估计他皇兄也是因为知道朝中这些臣子都不是好相与的,自己年纪轻轻,性格温和,与他们斗智斗勇,时间一久必然落于下风,他们肯定会蹬鼻子上脸,所以才特意放纵了王若彧,好压制住这些人。
这是挺有用的一步制衡之棋,可惜放纵太过,又或者——又或者——
渝王想到这里便一个激灵,猛然打住,不敢再往下想。
现在大家都一股脑地将此次边关大败,陛下被俘的过错推在王若彧身上。
姓王的已经成了千古罪人,万死难辞其咎。
要是他其实并没有众人想象中那样,能轻易左右寰庆帝的想法,那这次草率出兵,指挥失误导致的大败又该归咎于谁?
皇帝是不能有错的,有错的只能是他跟前的那些佞臣小人。
渝王努力挥开心中那大不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