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一波洪峰，是在半夜时抵达。
陈谦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
不仅是流速加快，水位陡然增加许多。
陈谦十分紧张，死死盯着水面。
火把在水面上映出点点光芒。
此时，河水就像是沸腾了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上翻。
到了早晨，洪水已经涨到令人震惊的地步，河水与河堤齐平。
只差一拃，稍微不注意就会漫过来。
河堤开始四处冒水，险情一波接着一波。
陈谦与叶良淳两个人居中调度，一人负责一半河堤，坚决不能让这儿溃堤。
从早到晚，两个人都不曾休息。
只在刚入夜后，稍微才睡片刻。
半夜险情加剧，数不清的人参与抢险工作。
这次洪峰持续两日，方才缓缓下去。
但接着还是暴雨不止，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陈谦累得皮包骨，眼窝深陷，几乎毫无人形。
至于缙云县他也顾不上。
他相信林书思能处理好，因为他也熟悉水泥。
令人不安的是，从缙云县传来的消息，王家湾码头被淹，已经无从下脚。
从开始到洪峰彻底结束，历经一个多月。
陈谦这一个月几乎全住河堤，没有下来。
这次抢险，给他带来无穷经验。
更关键的是，保住永和县，也保住缙云县。
其他地方，就没那么幸运。
在济明河下游，当归、文津、永城三处地方决口。
洪水顺流而下，淹没数十万亩良田。
自缙云县而下两岸皆成泽国，甚至连累运河不能通航。
幸运的是，这里是运河起始处，是以影响不大。
一个多月后，陈谦拖着疲惫身躯回到缙云县。
缙云县举行盛大欢迎仪式，林书思亲自在城门口迎接。
陈谦已经一个多月没好好休息，累到脱相。
见了林县令也无力说话，只是略微谦虚几句。
林县令与他一起骑马回去。
路上，林县令道：“这次多亏你拿出水泥来，若不然，咱们也无法幸免。”
“我也有私心，其实就是想把水泥推广出去。”
“我们不能单依靠玻璃，还要有其他产业。”
“论迹不论心，否则事情就没法做，此事我会上奏朝廷。”
“你这次出力这么大，我想表奏你为主簿，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只怕很难吧？”
“难不难的，看朝廷怎么说。”
“陛下现在正在用玻璃，对你有印象，是以说不定。。。。。。”
“其实对我来说，都是差不多。”
“这次考功，我肯定是没问题。”
“再过一两年，肯定要调任他处，你就不想想自个儿的前途？”
陈谦没吭声。
他没功名，这个时代，肯定要被人轻视。
现在他的典史名义上，虽是官员，但身上却是吏。
由吏入官，难度剧烈增加，这中间是道天堑，根本跨不过去。
既然林县令有意向，他也不会阻止。
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县衙里还是如此，经过这次大灾，大家心有余悸。
大水下去后，林书思立刻组织人手进行大规模修理河堤。
反正他们有玻璃作坊支撑，这么多钱财倒可以使用，是以不缺钱，且也不缺人。
大灾过后，附近州县产生了数以十万计的流民。
这些人几乎都没有任何生计，平日里生活严重依赖于地主。
而地主今年的丝绸根本没有任何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