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师爷说：“按照惯例，同族之人肯定要惩罚，但只是判刑几年。”
陈谦感觉不可思议：“那王家父母呢？”
“王家父母无罪。”
陈谦大怒：“荒唐！致人死亡，怎么能无罪？”
“那是因王翠花的命，都是父母给的！”
“是以，就算真取了她性命，也是无罪。”
“这是什么混账逻辑！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照这么说，天底下所有子女都操控于父母之手！”
“所有父母操控子女性命！那还要官府做什么？”
可，无论是县丞李永和，还是其他人，都认为这么做无可厚非。
反倒王翠花，明明已经订婚，还要跟外人勾勾搭搭，是她不守妇道在先。
陈谦大怒，当场咆哮：“妇道是什么法律！”
他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不仅是因大家的认知跟他有很大偏差，更因他终于知道偏见的力量。
这种力量看起来非常强大，似乎无可更改，他也没办法撼动。
后来，提审一干案犯时，他们依旧不服。
王贵梗着脖子道：“县令，这是我们王家的家事，你把我抓来做甚？”
“我没看过法律，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
陈谦噌噌走下大堂，对王家家主说：“王贵是你儿子，他不懂法律，你懂不懂！”
王安扑通跪地，“县令，就算我们下手过重，那也是王翠花有错在先，与我们真的无关啊。”
陈谦大怒：“与你们无关？与我有关吗？”
“现在告诉我，究竟是谁动的手？又是谁的主意？”
“是草民的主意，县尊，都是草民的意思，与我儿无关。”
“那是谁动的手？”
四个人，缓缓举手。
陈谦道：“好，听判！”
“本案主犯王安，主谋杀死他人，判秋后问斩。”
“从犯王贵、王文艺、李桂枝夫妇流三千里。”
“王勇、王辉、王义、王强四人，杖三十，服劳役十年！”
王安大声喊道：“不公啊，不公啊！县太爷你是非不分啊！不公！”
“拖下去！”陈谦大声呵斥。
此案传出去后，引发轩然大波。
翌日，陈谦刚当值，便有数个人喊冤。
他们都是本地耆老，都是老头，颤巍巍走进公堂。
一群人互相搀扶，拄着拐杖，连站都站不稳。
陈谦很担心某个人突然倒地不起。
最老的那个老头牙都没了，脸跟鸡皮似的。
这在家里都是老祖宗，平日里谁敢惊动。
门口被百姓堵得水泄不通，衙役只好将他们隔离开，免得冲进公堂。
县衙各书吏都到齐，师爷坐旁边。
陈谦开口道：“诸位乡绅，你们都是本县人瑞，为何齐齐到此？”
“这要是真是摔了碰了，我承担不起，来人快赐座。”
几个老头气喘吁吁坐下，其中一个道：“老父母，我等今日来，是为王家求情。”
陈谦道：“王家？那个王家？”
“刘家集的王家。”
“此案事实俱在，证据清晰！他们也供认不讳，有什么好求情的？”
那耆老颤巍巍道：“老父母话虽如此，但王安他没有做错什么！”
“倘若他不维持王家体面，家法何在？国法何在？”
“老父母如此轻判！日后，谁还敢管家里的事？岂不是要乱套吗？”
陈谦道：“这位老先生，我听你说话，至少是读过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