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吃到一半，杨宽放下酒碗，说道：“诸位，这是府尊给咱们的下马威啊。”
刑房苏落候噗哧一声笑：“这位府尊大约年纪轻轻陡坐高位，只怕还没习惯，还以为咱们这儿跟缙云县一样呢。”
杨宽道：“不去管他，既然府尊出招，咱们也不能不反击是不是？我只是提醒你们，最近一段时间安分点，手底下那些人，也都老实点。”
“别让府尊抓住把柄，否则到时候大家难做。”
快班捕头宋世景说道：“这有何难？咱们不用动手，这府衙里一天多少案子，保证不出两日，就叫他头昏脑涨。到时候咱们想要怎么拿捏不是怎么拿捏吗？”
众人的目光又看向盐政衙门的书吏，这位今年四十多岁，显得格外苍老。
此时正慢悠悠吃菜，见到大家都看过来，他笑呵呵说道：“由他去吧。”
杨宽说道：“既然他如此不上道，那就给他一闷棍。来了正事不干，居然查账，也真亏他能想得出。”
王玄威放下筷子，擦擦嘴，“他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老爷还是他们是老爷？都给我闭嘴，以后再敢这么乱说话，家法伺候！”
众人忙噤声不语。
杨宽赔笑道：“我不是怕他查出点什么？”
王玄威道：“账都是你们自己做的，能不能查出来东西你们自己不知道吗？害怕他查账吗？”
说完他起身伸个懒腰，道：“回去了。你们吃吧。”
“王老慢走。”
众人齐齐送他出去。
府衙中，陈谦已经拿到各种账册，摆了十来个大箱子。
李光劝道：“大人，这些账目实在太多，就算咱们不吃不喝也得好久才能查完。”
陈谦道：“这不是问题，只要用上我的办法，很快就能查完。”
李光又说道：“可是咱们刚来没必要跟他们闹翻，对咱们没什么好处？”
陈谦冷哼一声：“你来这么几日，看着他们的所作所为，你看看有半点敬畏之心？照此下去，什么事情也做不成。”
李光沉默。
陈谦挥挥手，召来乔子韶，道：“叫那些学生过来。”
不大会儿的功夫，进来三四个人，都是十来岁的幼童，有男有女。
陈谦指着账目说道：“就是这些，尽快查出来。你们五十多个人，应该不难吧。”
其中一个男子说道：“算不得什么事。”
招呼几个衙役把东西全都搬到后院，那里正是他跟他的同学们所在。
李光这才知道陈谦早就有所准备，这些人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师爷，而是财会学校的学生，原本这些人都只是为了给钱庄储备人才。
现在只不过是略有些小用。
不出两日，账目已经清查出来，那些学生把整理好的账目全部誊抄好，之后又把其中的问题写了张清单，列得格外详细。
哪一年的那一月日，谁谁谁经手什么事，总共多少钱等等。
其中谁涉及什么案子，一目了然。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整个府衙里，几乎人人有份——准确说，几乎是所有部门都有贪污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