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脖子上有一串吻痕。
虽然有围巾遮住、有头发遮挡,虽然路灯不甚明亮、她的动作也很快速,但他偏生有一双过分好用的夜视眼。
他看到吻痕新旧交替,看出最新的一颗不会超过八个小时,还烦躁地预见到,他若再不做点什么,可能就永远等不到她了。
卫师站起身,脱去外套,丢在叶昔头上。
“阿师?”她从外套里挣扎出来,帽子掉了,乱糟糟的卷发中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看你冷。”他又蹲下来,靠在她身边。
叶昔定定地看他,没有逞强,也没有跟他客气,反而将衣襟拉紧,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些。
“谢谢。”她说。
“别客气,一家人。”他答得轻巧,内藏玄机。
叶昔领会到了这层话中话,不过却不是卫师想的那个方向。
她满心想的,都是自己跟元昱的关系。
该怎么对卫师说呢?
能不能不说。她偷偷地想。
“贝城有百余年历史,”沉默中,卫师突然开口,
主动打破了僵局,“对当地人来说,贝城就像是一个让人迷醉又伤心的梦。”
“梦?”她轻声重复。
卫师给予了肯定,他接着道——
“作为一个特别开辟的区域,这里确实具备造梦的条件。造出的梦境太美,让人沉浸其中,不愿意醒来,不断向往着美梦的繁华,坚信着梦中的瑰丽。可世界如此真实,不会因人们沉浸在梦里,就为她改变现实、停下时间。”
“但只要是梦,就有醒的一天。人们为了让梦境继续,创造了新城,在虚妄的繁荣之上构建出另一个新梦。一个更大、更豪华、更能把人骗倒的新梦。”
“但新梦也只是个梦而已。眼前你看到的这个贝城,才是一部分人的真相,和剩下那一部分人迟早要面对的未来。”
叶昔咬着牙听完,讪讪地笑:“这是卫师傅为毕业论文准备的主题吗?”
卫师没有认下,只笑着看她,让她好不自在。
明明卫师说的是贝城,她却觉着说的是她。
这段时间,她日日陪在元昱身边,如同在一个为她量身定制的美梦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