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一艘小船，在傍晚的海浪中等待着她。
元昱送她的小游艇牵着线，轻轻依偎着“旭日东升号”。
两艘船，一小一大，摇摇晃晃，在波涛中身不由己。
元昱背对她，长身鹤立。
他着一袭正装，头发梳在脑后，站得笔直挺拔。
叶昔靠近舷梯驻足，心如擂鼓。
元昱像是有预感，仰起头转过身，目光与她的撞上。
光将他眼睛点亮。
元昱笑了。笑容直达心底，嘴角由心地上弯，叶昔下意识随他微笑。
在内疚冲上心头之前，她找好理由——
既然都要告别了。
她加深了笑容，绚烂的阳光将她照得美丽动人。
“来。”元昱向她伸出手。
叶昔提起长裙，白色的裙摆扫过璀璨若星子的高跟鞋，埋头小心翼翼地踏下悬空的梯级。
才走出第二步，元昱已迎上来，托住了她的手臂。
“我扶着你。”他温柔得如履薄冰，像是怕打破什么、又尝试确认什么。
叶昔没有说话，只将手落在他的手臂上。
元昱悬着的心亦落下。
出发了。
“旭日东升号”首航，航向朝南，海上巡游，停泊一夜，翌日返回。
此时此刻，邮轮上正准备开晚饭。船上的人们分成两派，忙着交际、探听、敌视对家，忙着激烈又隐晦地讨论集团的未来，忙着猜测权力到底花落谁家。
过了今晚，这船上有一半的人，会从元氏陆续消失。
争斗的血腥味，以期待与担忧为佐料，在巨大的邮轮弥漫。
让人兴奋，让人紧张。
叶昔和元昱也体验着期待与兴奋。
他们乘了自己小船，乘风破浪，驶向夕阳中的小岛。
小岛越来越近，邮轮越来越远。
在远离尘世的地方，藏着他们自己的担忧与紧张。
元昱减速，将缆绳抛上码头，取过掖在护栏木上的花儿，递给她。
叶昔接下，微笑着。
他们手牵着手踏上小岛，交谈、聆听、互相依偎，像是以往的每一个甜蜜时刻。
像是龃龉不曾发生。
他们欣赏着小岛的精巧，看海鸟归巢，听潮水褪去，元昱领着她穿岛而过，到达霞光下的海滩。
餐桌已经设好，干净整洁的餐布中央，红玫瑰的花球伴着玻璃杯中的烛光，音乐柔婉，全都很美。
然后他们入座、进餐，碰杯时，香槟中的气泡在阳光中破碎。
当最后一线阳光消失，元昱递出一只红色的小盒。
“这个，想交给你。”
叶昔在烛火下打开，胖嘟嘟的平安锁坠着三颗圆溜溜的铃铛，在火光闪烁下发出金光。
元昱带着满心地希望，暗示道：“叶昔？”
叶昔定住了。
他怕她没看懂，柔声描绘未来：“希望是个女孩儿，像你。既懂事又有主意，犟起来能说出很多歪道理，偏偏每一句又甜又糯，让人心甘情愿听了去。”
叶昔勾了勾嘴角。
“如果是男孩儿，那很可能像我。任性妄为不讲道理，这时候你就教训他，啪啪地打屁股，使劲儿打。。。要怕伤了手，叫我帮你打。。。”
叶昔抿着嘴也压不住笑。
“我们要个小朋友吧？”
他将平安锁推向她，商量的意味太浓，过度了，反而更像请求。
叶昔托起小盒，拨弄了平安锁的圆铃铛。
一声细小而清脆的铃声响起。
响在元昱耳中，是欢愉。
击在叶昔心头，是悲怆。
元昱的笑容刚绽开一半，叶昔已将盒子放回桌上。
她越过烛光，凝望着他：“阿昱，当你知道我是叶行舟的孩子的那一刻，心里有什么感觉？”
元昱微愣，试探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