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回来了。”
结束一天工作的杨继盛返回自己在北京租住的宅邸,说是宅邸,其实就是一个四间屋舍的民房,刚进家门,一路贫寒相伴的妻子就起身相迎,张罗碗筷让杨继盛吃饭。
杨继盛的家庭不富裕,少时放牛,属于是草根学子,乡试中举后入了国子监,当时的国子监祭酒正好就是徐阶。
嘉靖二十六年,杨继盛中进士后分配往南京翰林院储养,二十八年因文章出彩被时任南京兵部尚书韩邦奇看中收为学生,仅一年便被韩邦奇推荐去往北京担任兵部车驾司员外郎。
虽说认识了许多眼下大明朝位高权重的官员,但杨继盛的人生和仕途并没有因此有所改变。
他在嘉靖三十二年被调往都察院任右佥都御史,走上了纠劾官员的岗位。
都察院是油水极大的衙门,想要送礼的官员络绎不绝,可杨继盛从未收受过一次贿赂,也因此,至今在北京城仍无属于自己的一砖一瓦。
“爹。”
杨继盛明白过来,这是有人要拿自己当刀,来除掉徐阶发起党争。
“整整十几万亩良田啊,徐阶、徐华亭,尔实乃我大明朝第一巨蠹,奸贼、恶贼!”
“嗯?”
“半年,才半年就赚了十万两。”徐璠沉声道:“自从黄浦塘夺淞入江之后,上海地理位置极佳,外联大海可贸万国,内通漕运连接四省,远东商号第一个带头将南京总部搬到了上海,继而引发南直隶接近一半的商号都进驻了上海,连江南织造局也在上海开了个新衙门,取名为苏州织造,专司苏州丝绸锦绣出口事宜。
茫然之后,徐阶立刻言道。
你想吃独食?可以,给你吃。
这些,全都是当朝大学士、礼部尚书徐阶的罪证!
他可以无休止的侵占土地,因为那是老百姓的,是草民,草民威胁不到他徐大阁老,但现在他侵占的不是百姓的田地,而是属于江南一大群商会背后那些高高在上的政客们的银子!
吃独食的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溶于水?
焚于火?
卒于药?
徐阶身子一软,瘫坐下来,官袍胸口处的飞鹤瞬间蜷缩起来,毫无神采。
但是不是党争对杨继盛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罪证确凿,他一定要将徐阶拉下马来!——
破晓时分,苏醒过来的徐阶在几名侍女的服侍下开始洗漱更衣,堪堪换上官袍,管家就匆匆找了过来。
原来沈传名早就知道这个产业有多么恐怖的赚钱效率,也早就知道上海的发展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