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蕴礼从来不愿意表达伤感,可现在,他眼里却是实实在在的伤神,“不说也藏不住。”
谢蓁厌恶这些,她来这儿是走投无路的谈判,“我们只是合作伙伴,不存在其他。”
周蕴礼很直接,敛了敛睫,“不包括睡觉?”
“不包括。”
他是生意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合作的意思。
谢蓁干脆利落,“如果答应,下部戏你投我,就这么简单。”
“一定要这样?”
“只能这样。”
在良久的死寂中,松江雨水变为磅礴大雨,南方少有这样的雨,天地之间变得匆忙,飞机延误,行人匆匆,车辆拥堵。
周蕴礼分明站在高楼之上,却仿佛被挤在匆忙人堆之中,根本没有选择,他又把住处的钥匙拿出来,“你搬过去。”
谢蓁防备地看着他。
他一阵无言,“我花钱,你连这点回馈都不给?”
钥匙被拿走。
谢蓁脚下生风,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房门被摔上。
周蕴礼跟谢蓁重归于好的消息先是从周家传出。
接着像当年传分手一样。
愈演愈烈。
闹得众所周知。
明面上他们祝福,背地里,早已将谢蓁贬低得一文不值,说她没有底线,说她见钱眼开,为了进周家,无所不用其极。
跟林延恢复联系后。
这些尽数从他嘴里转告到了谢蓁耳朵里。
她并无波澜。
手头上有事要忙,她没有时间像以前那样,为了感情问题浪费精力。
每天在片场要跟江君换班,夜戏一场没落,江君都称她敬业了不少。
九点钟准时过去。
江君坐在一堆人中间吃盒饭,风尘仆仆,晒了一天太阳,到了晚上还带着冰袖和遮阳帽,活像逃荒出来的。
见谢蓁过来,他才松了口气,吃完最后的鸡腿跟上去,“你还看夜戏,能熬下去吗?”
找到位置坐下,晚上风冷,谢蓁又多穿了件外套,人轻飘飘的,语气也轻飘飘的,“本来也睡不着。”
“明天要上山拍,你能行?”
她摆摆手,懒懒散散,打发了江君,拿起今晚的剧本便看起来,屏蔽众人。
手机连续响了好几下。
江君走之前提醒她,“手机在响。”
谢蓁缓慢拿起来看,眼睫耸拉着,没什么多余情绪。
都是周蕴礼的。
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他订了餐厅。
隔了一整天都没回,他兴致还是很高,却弄得谢蓁烦透了,直接回:【你不要工作的?不要烦我。】
隔着屏幕,周蕴礼也能想到谢蓁在那端的表情。
他住滨江,开车到影视城要两个钟头。
到达时接近十二点。
这地方很是混乱,烟雾缭绕,尤其是这个时间点,下了戏的群演在外围成一群,驻足与各个小吃摊水果摊前,奇装异服。
经过个穿长袍的,腰上还挂着佩剑。
进入这儿,能看到“神仙”在吃烤串,“宫女”在路边喝奶茶,车辆难以通行,轮胎每滚一圈都是在消磨耐心。
真正走进去了,还得在各个组之间寻找。
谢蓁不接电话。
周蕴礼便挨个找,这方法很笨拙,像是刚进入恋爱阶段的大学生,因为思念,徘徊在女生宿舍楼下的青涩。
找到谢蓁时隔着一堵人墙。
周蕴礼站在后,隐约能窥见她在片场中间按着剧本跟主角讲戏,炎夏夜,她衬衫敞着,里面还是最朴素的白体恤,鬓角冒出汗珠往脸颊滑。
像清晨冒在花朵上的露珠。
晃啊晃,摇摇欲坠地在周蕴礼心里滴下,他很少见她这样认真,为了跟他出国考托福是一次,现在是一次。
讲完了戏,她小跑着退回机器前,组织着下一场戏,算不上领导风范,但也不再是在异国他乡迷路都会哭的姑娘了。
她身边站着的工作人员一回头,无意瞧见周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