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脸色很难堪。
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是引来了人。
周康也只打点了半个钟头的时间,如今闹出伤员来,他面子上不好交代,被谢蓁逼得进退两难,用手指指着她,“你算什么人,我带自己的妻子转院,还要你点头同意了?”
“妻子,有把妻子打成这样的吗?!”
围在病房外的人越来越多。
知道的人越多,对周康的威胁越大,他不想跟谢蓁废话,“我打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打了她?”
有护士想要先处理谢蓁头上的伤,才迈进来一步便被周康回头瞪住,“这是我自己的家事。”
谢蓁就快站不住。
可她清楚。
如果她倒下了,申嘉歆必然会被带走。
她靠着墙,手指缝间流进了鲜血,气息变弱,最后一眼给了申嘉歆安全感,“你要是敢把人带走,我就敢报警,大不了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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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威胁的滋味不好受。
还是被谢蓁威胁。
可当下对周康来说最棘手的便是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申嘉歆,这个女人让他受到奇耻大辱,他不可能放她好好活着。
回到家里打翻了一屋子的东西。
刚坐下喘口气的工夫孟诀便赶来,看着满地的狼藉,想到周蕴礼,到底是父子,还是有共同之处的。
只不过周蕴礼更加容易心软,也更波澜不惊。
周康冷硬心狠。
在接到孟诀匿名发去的照片和日记内容时,暴怒到极致,回来后连一句解释都不听,便对申嘉歆拳打脚踢,再怎么说,那都是跟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女人。
孟诀捡起脚边被打翻的茶盘,恭恭敬敬走到周康身边,“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你把谢蓁给送回松江,她在这碍手碍脚。”
这么一听,他便反应过来,周康这是去找申嘉歆遇上了谢蓁,必定是起了冲突才会让他这样恼怒。
“您见到蓁蓁了?”
“见到了,死活不让我把人带走。”
周康拍着桌子,一夜之间白发都增多,也老了许多,“你去,把她骗出去,我就不相信还治不了一个小姑娘了。”
“您见到她,她也不走吗?”
“不走。”
“……怎么会?”
“犟的要死,脑袋都破了还威胁人。”
孟诀垂着眸,看向地板,心底有些震撼,震撼于谢蓁对申嘉歆的情谊竟然到了这种程度,“她伤的重吗?”
要是让周蕴礼知道,怕是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我管她伤得重不重,死了最好!”
周康是气到了失去理智。
孟诀不会劝他什么,私心是希望事情闹大,可现在伤到了谢蓁,自然要收敛一些,“好,我今晚去先支走她。”
“还是你靠谱。”
周康身边没了人,人到这个年纪,死了两个儿子,最后一个的儿子跟他不齐心。
到现在,连妻子都出轨,他回首半生,如同一桩笑话。
现在所有的火气,都是要往申嘉歆身上发的。
大年初一的清早,天还未亮,雪花飘着几朵。
路灯光线凄冷,街上零零散散,见不着几个人影。
孟诀等在车里。
时间一到,他便走进医院,假意去找谢蓁谈判。
谢蓁破了头。
额头也被划伤。
她没有单独住,带着那些伤还要守在申嘉歆身边,这些天周康随时都有可能会来,她不能掉以轻心。
孟诀找到房间外时,刚巧与两位民警擦肩而过,那一瞬间的预感很强烈——谢蓁报警了。
这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病房内申嘉歆刚睡着。
谢蓁出来,迎面看到在外等待的孟诀,没给什么好脸色,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问他:“你来干什么?”
孟诀跟上去,“周叔叔叫我来的,你的伤……”
她额头裹着一圈纱布,看上去很脆弱又坚强的,叫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