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不是吃素的。
被孟诀联合周蕴礼这样戏耍之后，他不可能坐得住。
周蕴礼还活着的消息从各个渠道传到耳边，每一次都是对他的鞭笞和凌辱，他很快抽出空来核实。
周康乘机到达松江。
找到博易大楼。
他的到来彻底揭开了周蕴礼假死的幕布。
在休息室等待了四个小时。
从天亮等到天黑。
周康前前后后催促了好几遍，却被冷眼相待，在快要爆发时，门被女助理推开。
休息室宽敞明亮，黄昏时最是漂亮，烫红的光辉映在玻璃上，无需工业灯光，整个空间也足够刺眼漂亮，周蕴礼的到来，是添了一抹光。
他走进来，身量足以压得周康喘不过气。
“什么事？”
不啰嗦的三字。
周康倒吸一口冷气，原先所有的质问都卡在了喉咙眼儿里，怔愣了半响才从周蕴礼的出现中回过神来，“……你没死为什么不回家？”
这是作为一个父亲的关心。
在周蕴礼听来无比可笑，他面无表情，疏离漠然，双手都抄在兜里，一直站着，显然没有要跟周康多聊的意思，持续发问：“什么事？”
周康面上挂不住。
对他的关心浅薄至极，很快回到了利益层面。
“你没死，还联合小孟一起骗周氏的商业机密？”
他扯得够远。
周蕴礼面上无波无澜，“说完了？”
“你别不当回事，我完全可以告你们！”
“请便。”
耐心见底。
他转身要走。
周康紧张地站起来，身影落在地上，竟然有几分佝偻，“蕴礼，你活着，家里人都替你高兴，可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
高兴二字是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周蕴礼都要深思一番，他不废话，简洁明了。
“我没有家里人。”
“你是不是在怪我们？”
周康自以为还有的谈，动了动脑筋，竟然将话锋转到了谢蓁身上，“那时候你跑去救谢蓁，小孟说你死在里面了，我们也没有办法……还是说，你恨的是谢蓁？”
周蕴礼瞥瞥眉，不悦攀升。
周康知道周蕴礼的手段和头脑，他活着，他就不想与他为敌。
何况是在自身难保的状况下，“只要你愿意将那块地转手给我，我们可以谈一笔交易。”
周蕴礼不吭声，冷眼看着他求人。
儿时都是他求他，求他不要再动手，如今反过来，说不痛快，是假的。
相对而言，医院要封闭得多，有关周蕴礼的消息没有传进去。
申嘉歆伤势恢复，可以下地行走，谢蓁每日的任务便是扶着她下楼走走，没有周康的打扰，申嘉歆的心情也恢复大半。
只是脸再也没办法复原。
头发也需要一年才能生长到原先的长度。
她时不时便会抚着谢蓁的头发，羡慕道：“还是长头发漂亮。”
“您的头发也会长出来的。”
谢蓁将药连着温水放进她手里，又要去忙着帮她整理衣服，“等出院了，我就带您回松江，住我那里怎么样？”
申嘉歆咽下药丸子，忧愁不减，“蓁蓁，你为我做的够多了。”
“不够。”
她的后半生，谢蓁是准备要负责的，如果将她交到周康那个恶魔手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谢蓁做不到，“您到了那边还能跟人打牌，跟现在的生活没有两样的。”
她将一切都打算的很好。
申嘉歆却不能接受。
弱声问道：“我不能拖累你的。”
“这怎么能是拖累？”
谢蓁过去接走她喝完的水杯，低头望着她枯瘦的脸颊，这次病痛毁了她的容貌，可这样却比浓妆艳抹，金银加身时要漂亮得多，“我小时候您照顾我，现在也该轮到我照顾您。”
申嘉歆露出欣慰笑容。
门很轻的被敲响。
谢蓁去开。
申嘉歆望过去，看到她背影微僵，“蓁蓁，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