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这份痛入睡。
睡眠质量变得糟糕,梦里断断续续,满是幼年糟糕的经历,灰暗包裹着那段时光,梦境里最深刻的记忆点是酗酒后便发起酒疯的父亲。
贫穷的家里被砸成一片废墟。
年幼的他跟母亲和妹妹相依为命,将废墟清扫,恢复生机,三人吃一碗面。
嘴角还有伤口,却吃的很香。
可没多久,母亲受不了拳打脚踢,偷偷离开了家。
她走后,父亲便将怒气撒在他身上,周而复始。
梦境是一个虚无的空间,每每梦到,都仿佛身临其境,落在身上的痛感也促使孟诀一下下的颤抖着,画面突然闪烁,停留在父亲横倒在一堆酒瓶子中的画面,满身蛆虫,死了应有数月。
他脸庞腐烂,眼睛突然睁开,直勾勾地盯过来。
孟诀猛地被惊醒,突然坐起来,掩着面,额头满是冷汗。
记不清是多少次被吓醒。
频繁到连云善都习惯了,稍翻身,困倦地扫去一眼,“……怎么又做噩梦了?”
孟诀撑着额心,摇摇头,“没事。”
“你是做了多少亏心事?”
她是玩笑口吻。
原本是玩笑话,却将气氛弄僵。
这不是云善的本意,她扛着困意起身去倒了杯温水放在孟诀床头,“喝点水吧,能好受一点。”
他们之间孟诀一直是照顾又付出的那个。
云善能倒杯水都是恩赐。
他拿过喝了一口又放下,无缘无故又客套起来,“没打扰你睡觉吧?”
“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些小细节。
云善从不在意,她打着哈欠,倒头又要睡下。
无论在一起生活多久,孟诀都羡慕她那无忧无虑的性子和心境,从不会真正烦恼和伤心,就算有烦心事,也不会维持过三天。
他们冷战。
没几天云善便忘了是为什么冷战,自己跑了回来,像没事人似的跟孟诀打招呼。
他被她没心没肺的性子弄得没辙。
这又是极不容易的,如果不是家里的溺爱与保护,也不会有这样的云善。
而婚姻对她来说,也只是人生必须要经历的过程,爱与不爱,都显得不过如此。
翻了个身还没睡着,云善突然睁眼,撞进孟诀遥远的眸光里,他那样看着她,不像是在看妻子,更像在看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她一脸懵,“干嘛那么看着我?”
“没。”孟诀不善表达,又给敷衍过去,转而问起别的,“你今天跟蓁蓁说的,都是真的吗?”
“……怎么这样问,当然是真的,还是妈妈亲口告诉我的。”
就算复述的有些偏差。
但意思是差不多的。
云善单纯无邪,一定不会撒谎,更不会对谢蓁撒谎。
孟诀想到周婉,“亲口告诉你的,不是你问的?”
“我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蓁蓁也没有来问我,就是妈妈突然提起来,我还纳闷呢,她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结果第二天见到谢蓁,她便问了起来。
云善便把自己在周婉那里听到的所有全盘托出。
她什么都不知道。
孟诀跟着周康很多年,大约能猜到,云善也是他计划里的一环,为的就是让谢蓁不再寻找申嘉歆。
这么处心积虑,显然是没有打算放过申嘉歆的。
就算知道了这些,他也不会告诉谢蓁。
一方面是为她好。
这滩浑水,她没命去趟。
另一方面,便是为周蕴礼。
云善拽了拽孟诀的衣摆,眸光忽闪,“到底出什么事了?真有这么严重吗?”
“没这么严重,你不用担心。”
她担心也无用。
“你们都这样说,告诉我,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
孟诀又拒绝,“已经没什么事了,周姨不是也说了,叔叔在办离婚的。”
“你怎么又这样称呼他们?”
云善瞳仁很黑,清澈见底,“都结婚这么久了,我妈妈不就是你妈妈吗?你也应该跟着我叫舅舅才对,还叫什么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