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你善良没你圣母心是不是，还是你就喜欢同情别人？”
周蕴礼不能在脑中绘制她对周庭书露出同情心疼模样的画面，会让他发疯，“就像之前同情我一样？”
“谁同情你了？”谢蓁突然高昂了音量，喊得有些哽咽，“你是谁？我有资格同情你吗？我跟你在一起都是攀高枝，我配吗？”
“谁说你是攀高枝了？！”
车在路边熄火停稳。
浓稠的夜色映衬着周蕴礼冷若冰霜的面颊，路灯的光若隐若有，他一半明一半暗，眉眼模糊，却在紧皱，“你倒是说出来，谁这么说了？”
谢蓁侧过脸去，看着窗外的萧索风景，是黑色，是零落的枝丫，是飘雪，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倒是她的眼睛，越来越模糊，瞳孔像是泡在了水里，视线都被晕染开。
周蕴礼因为怒意涨潮，呼吸变得粗重，在谢蓁的沉默下又渐渐平复了怒火，一言不发间，重新启动车辆，向家里开去。
一路上谢蓁都保持一个姿势。
脖子酸痛了也没感觉，眼泪却不停地流，她倒是没有这么脆弱的。
从小就跟周蕴礼相处，知晓他的臭脾气，得理不饶人，能用言语将人中伤。
可今夜不知为何，眼泪就是流得厉害。
谢蓁又不敢被周蕴礼发现，以免他见多了她的眼泪，会觉得廉价，会加速对她的厌烦，所以她只敢背对着他，默默流眼泪，连抽泣都压在喉咙里。
车刚停下，她便开门下去。
周蕴礼还没下去，余光便捕捉到她面颊上两道深深的泪痕，都干在了皮肤上，很涩。
等他进去，只听见洗手间的水龙头声音。
谢蓁正魔怔地洗着脸，想要将泪痕洗掉，水覆盖她的额头到下巴，水全部滴在了袖口，那个样子像是在自残，周蕴礼看不下去，关掉水龙头，双手抬起她的下巴，亲了亲她湿润的唇。
他又让她伤心了，他不该说那些话的。
谢蓁的伤口还没愈合，正淌着鲜血，不是一个吻就能抚平的，她抱着周蕴礼，脸埋下去，听不清自己的语气，“你回家去吧，好吗？”
回到他那个高贵的家庭，他本就属于那儿。
去谈家的行李是谢蓁整理的。
她很细致，小到一双手套，都给周蕴礼装好。
他在谈家打开行李，顿时像被打了一拳，心脏麻木又抽疼，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神色颓靡，没能安静多久，便被人一把从地上拽起来。
是谈家的保姆。
她皱着眉，满是无奈，“怎么坐在这儿，着凉了你妈妈要心疼的。”
周蕴礼有些笑不出来，想的都是谢蓁流眼泪的样子，以及收拾好行李，她推着他出来的急迫。
“没关系的，不冷。”
“那也不好这样做的。”
看到他摊在地上的行李，保姆想要上手帮他拿出来，周蕴礼侧身过去挡住，礼貌拒绝，“不用麻烦，这些都是整理好的。”
“那我就不多事了。”
她笑起来，催促着周蕴礼，“我熬了鸡汤，你刚好来喝些。”
周蕴礼点头应下，“就来。”
等人走了，他将行李箱内的东西都拿出来，翻到谢蓁放进来的药，里面还夹着张纸条，上面写着常给他喝的中药配方，大概是想让他拿给保姆。
谈家那么多人，会比谢蓁照顾得更好。
可她忘了。
那么苦的药，周蕴礼是为了她才愿意喝的。
周蕴礼人在谈家几天，心思却飘得很远，这点谈家许多人都能看得出来。
私下他问过几次，谈老师没有去问，也知道他这是为什么。
趁着周蕴礼还在谈家。
她悄无声息地找了谢蓁一次。
在茶楼约见。
谢蓁提心吊胆坐下，面对着谈女士，像是面对面试官，教授，一切能凌驾之上的角色，汇聚成了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