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远,周蕴礼听得并不清楚,也不想多管。
他转身要上去,好巧不巧,赵芙也赶来,看到他一个人,有些惶恐,“蕴礼,你爸爸呢?”
“掉下去了。”
“……什么?”
赵芙大惊失色,“他身体不好,怎么能经得起这样摔?”
她也跟着跑下去,不知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
有这么多人在,不会出什么事。
周蕴礼上楼离开,刚走到电梯口,便看到一行医生从电梯里冲出来,直奔周康病房的方向。
不安愈来愈重,心脏沉得厉害,不是因为周康的安危,而是他现在的安危,跟自己算得上息息相关,他没走,又回去,在地板上看到血,一滴滴地绽开,像是惊雷,也在他心里炸开。
不远处,周庭书靠着墙,低头在想些什么,衣摆和肩上有血。
而赵芙,正慌乱地在病房外走来走去。
听到脚步声,她花容失色,忙过来拉着周蕴礼的胳膊问,“蕴礼,你跟阿姨说,你刚才都跟你爸爸说了什么,他怎么摔得满身是血,他是不小心掉下去的,不是你推的对吗?”
周康本就是将死之人。
病死不可惜,所有人也都做好了准备。
可在这个节骨眼,出了这种意外,那就跟病没有关系了。
周蕴礼不知所以然着,偏眸看了周庭书一眼,又转回来,如实告知,“是他来拉我,我想躲,所以推开了。”
简而言之,还是推的。
赵芙脚软了下,还是拉紧了他的手。
“……不是,不是,不是的就是他自己摔的,不是你推的。”她拉着周蕴礼强调,“不管谁问,你都要这样说,知道吗?”
预感到了什么。
周蕴礼看向病房门,连手术室都没有去,并不像严重的样子,倒还有一种可能性,已经来不及去手术室了。
“……他摔得很重?”
赵芙沉思几秒,这次收起了没用的眼泪和慌张,将声音压得很低,“怕是没救了,你绝对不能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有人问起来,就是他自己摔的,知道吗?”
“……我推得并不重。”
那只是一个抽手的动作,不该造成这样的结果,周蕴礼对自己使出的力气没忘,无论如何,不会将人害死。
可周康确确实实,没了性命。
赵芙摇着头,“不是你,是他自己摔的,听懂了吗?”
“他摔到哪里了?”
“……头。”
最致命的位置,还是后脑勺。
周蕴礼眼睫颤了颤,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周康是摔了下去,却是以滚落的姿势,第一时间,他也用手护住了自己的头。
也正是看到了这一幕,周蕴礼才没有太过担心他。
京华的雪从早持续到晚。
谢蓁看着雪堆满院子,形成了大面积的积雪,厚度还在加深,晨曦落在上面的光到了傍晚尽数黯淡下去,这一天她都没能等到周蕴礼。
打去的电话全部显示为无人接听。
从早到晚,回松江的航班早错过了。
医院究竟是什么情况,谢蓁并不知情,只当他是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了手脚。
等到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手机在耳边炸响。
打电话来的,竟然是周婉。
谢蓁坐起来,麻木得听着她说:“蓁蓁,快来医院吧,出事了。”
车被开走,谢蓁打着伞走出巷子去打车,顺带给周蕴礼带了黑西装,好在衣柜里还有,能凑合一下。
医院的状况跟这个冰冷夜晚一样,肃冷,凄凉,伴随着死亡的味道。
谢蓁撑着伞,没有戴手套,手指被冻红,还没走出小巷,便有鸣笛声从后响起来,她回头去看,像是认了出来,那是周家的车。
车缓缓碾动积雪,开到她身边。
后座车窗被降下。
秀姨面色彷徨,“蓁蓁,真的是你。”
“……秀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