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以为周蕴礼没醒。
谢蓁趴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说一定不会让他坐牢，一定会让他痊愈。
多天的暴雪消散，难得的好天气里，周蕴礼却要在病房度过。
他被刺眼的阳光灼烧。
睁开眼，身旁早没了人，自己根本分辨不清，昨晚那是梦还是现实，袖口却有些潮湿未退，看来是真的，他牵强的说服自己。
护士来给他扎针，检查情况，接着走出去，又找来医生，仪器走遍全身，翻开眼皮。
这一套流程下来。
就够折磨人了。
他们说了些什么，神情严峻下来，出去后隔了一个小时，谈老师匆匆赶来，交流过后医生们又推进来一台仪器，周蕴礼半抬着眼皮，麻木的看着，刚从雪山出来那会儿也一样。
他有些习惯了。
包括被截肢后，他是恍惚的，一天内要去看无数遍的手指，每次看到，心下都会抽疼。
仪器放置好，医生们才出去。
谈老师在周蕴礼身边宽慰他，“别害怕，就是正常流程，为了你的身体康复的。”
“……蓁蓁。”周蕴礼知道医院这些治疗手段，他不关心，“蓁蓁来过。”
除了谈老师，他想不到第二个能让谢蓁进来的人。
她也没否认，“她一定要进来看你，我也没有办法。”
周蕴礼没有责怪，弱声道了谢。
谢谢她没有为难谢蓁，没有趁着他病重就欺负她。
“别想这些了。”
谈老师只心疼儿子，“你现在把身体养好最要紧，谢蓁那里好着呢。”
昨晚见过周蕴礼，谢蓁便乘机回了松江。
她还有别的事情，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周庭书那里，她到底是要弄清他的意图的，虽说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这个办法，最快速，也是上策。
如果行不通，孟诀只能让律师尽量将这个案件往意外或防卫上拉扯，以此判的周蕴礼无罪。
可是这很难，要买通的关系也更多了。
这趟去，是孤注一掷。
周蕴礼不知道那么多，还陷在谢蓁被谈老师接受的美梦里，就连病痛都能暂时忽略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您。”
“有什么好谢的？”谈老师怜爱地看着他，“我是你妈妈，这点小事还是会帮的，倒是你，难不难受？”
“不难受，一点也不难受。”
不仅不难受。
还好了很多。
谢蓁对周蕴礼而言，本身就是一味良药。
－
医院里已经没人守着了。
孟诀有别的事情要忙，谢蓁一早上就回了松江，空荡荡的长廊上，却站着赵芙。
看到她在，谈老师怔了下过去，“你来这儿做什么？”
“蕴礼怎么样？”
赵芙要处理周康的丧事，还要善后。
周蕴礼这里，她来不了太勤，这个医院还是她从赵宝珠那里问出来的地址，来这儿也就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碰到了谈老师，这实在算不上好运。
谈老师对她的态度不冷不淡，明显有着不欢迎，“托你儿子的福，又受了新伤。”
“什么伤？”
赵芙的紧张真假难辨，“小予不是有意的，他手上也没多少股份，还在周氏都不容易……”
“你少来卖惨，你有这个时间，跟着小孟去跟那些高层说说情也好。”
没做实际的，却在这儿空担心，都是虚的。
赵芙有口难辨，“谈姐姐，我哪里能见得到那些高层，我也想提蕴礼说情，可是……”
“别可是可是的。”
全是耽误时间。
时间紧迫，周庭书那里如果实在行不通，谢蓁便要找其他人，不敢耽搁。
落地松江，放回行李。
她第一站是周庭书家里，他不在家，那便去单位，只要能等到人，这点波折不算什么。
松江没有太过寒冷，没有过厚的积雪，除了潮湿一些，环境也并不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