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从桌面上滑过去,包裹住谢蓁的手背与袖口,还想握得更紧些,谢蓁便将手抽走,淡漠如水,“挺好的。”
“我不好。”
周蕴礼成了爱掉眼泪的那个。
他从小孤僻又骄傲,最瞧不上懦弱胆小的人,如今自己成了自己瞧不上的那类人,在看到谢蓁冰冰冷冷坐在面前时,他不相信也要信了,掩住眼睛,止住了快要流出来的无用眼泪。
手拿开,周蕴礼水瞳清透,印着谢蓁无动于衷的影子,“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周蕴礼指责这个女人的无情,“……到底为什么?不管怎么说,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我想我昨天说的够清楚了。”
他又去抓谢蓁的手。
下巴连着唇都在颤抖,也不怕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他真正成了得不到爱而又哀求爱的人,卑微又可怜,让路人看了都不禁揪心,也要暗骂女人的狼心狗肺与绝情。
“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
周蕴礼唇吻在谢蓁的手上,很烫,有眼泪滑进指缝里去,潮湿又灼热,“你不喜欢我回谈家,我就不回了……我的病也没关系的,我会听医生的话,吃什么药,打什么针,一定不会那么早死的,好不好?”
喉咙仿佛塞了团棉花,他言语起来,又哽咽,又颤抖。
他的每个字,都是扎在谢蓁身上的针,形成千疮百孔的伤势。
纵然再疼,她也不能表现,他说得再多,她也不能动情,“你就不能忘了我吗?”
周蕴礼不放手,泪痕深刻,“你呢?你能忘了我吗?”
来往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里真不是个告别的好地方。
谢蓁撇撇眉,不耐的将手抽出来。
一字一句,“周蕴礼,你好没意思。”
-
在车里等到有些坐不住。
先沉不住气的是谈家的司机,周蕴礼是他载来的,出了什么事,他要全权负责。
等了不到半个小时。
郑叔便跑了进去找人,周庭书在车里看着。
没一会儿,他将周蕴礼带出来,周蕴礼变得颓然,需要人扶着,还是那个病怏怏,不堪一击的样子。
郑叔将他妥帖放在后座,回去开车,言语中少不了的担忧,“你说你这是何必,让小姐知道,可要怨我了……”
周蕴礼埋着头,什么都不想听,不想看。
他只不过想要一个为什么。
走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不过三个月的时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郑叔……”
司机半回头应了下,提心吊胆了,“怎么,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去平湖湾。”
“……怎么突然要去那儿?”
孟诀这几个月在松江,忙着公司里和家里的事,谢蓁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会知道,但有个人在这儿,周蕴礼没别的希望了,“去见个朋友,麻烦您不要随便跟我妈妈说。”
他怕是自己的母亲做的手脚,又怕不是。
陪江谣留在京华看望父母的几个月,贺敛便住在平湖湾。
不算奢靡的住所,却要比在松江温馨得多。
更有一家三口的氛围。
时常有江家人上门来看望小棉花。
往日里有人来访,再平常不过。
保姆热切地将周蕴礼引进去,轻喊了声,“先生,你看谁来了?”
贺敛正扶着小棉花在柔软的地毯上熟悉走路,闻声看去,手一松,小棉花莲藕似的两截小胖腿便一软,晃悠悠地跪趴到了地毯上,倒也不哭,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了好奇。
周蕴礼回来第二天,见的人是贺敛。
这点贺敛没料到,察觉到有正事,叫来保姆抱走了小棉花,收拾了满地的玩具。
周蕴礼坐下,被他像看猴般观察了一番,“气色好多了,不会动不动吐血了吧?”
“……我什么时候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