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蓦然被挂断。
是周蕴礼挂的。
他把手机摔到墙上,零件碎片散了一地,响声震到了门外。
门被打开了一点。
有风吹过来。
赵宜媛借着声音走进去了些,循着风,看向了阳台,周蕴礼垂着脑袋,竟然坐在那里无声的掉着眼泪。
砸坏的手机就在一旁,那样子,简直像是被人辜负了一样委屈,失意又伤心。
在此之前,她怎么也不相信男人会哭。
还哭得那样伤心。
分外清晰的目光被察觉,周蕴礼红着双眸看去,瞬间又变为清清冷冷的样子,面孔白皙瘦削,脆弱极了。
眨眼吸收掉了眼泪,他口吻冰冷,“干什么?”
赵宜媛一时口吃,“谈姨,叫你下去。”
“知道了。”周蕴礼侧过脸,不再看她,“你出去。”
不是凶腔。
因此她也不太怕,关怀道:“你刚才……在哭?”
“给我出去!”
这声凶了些。
赵宜媛没有被震慑住,她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温温柔柔的想要劝解他,“你要是不想结婚,可以告诉谈姨的。”
周蕴礼蓦然站起,路过她身边,没留下一眼,步履极快的下了楼。
这段婚姻,是谈家强加在他身上的。
如果有谢蓁在,他死也不会答应。
跟赵家的婚事是谈老师全程在交涉。
周蕴礼没有参与。
他有其他事情。
谈老师出院后,周蕴礼去了之前跟谢蓁在京华的住处,将所有物品销毁,房屋挂出售卖。
又回了松江一趟,见了孟诀。
公司的事情现今全权交给了他,周蕴礼放心,没有过问过,倒是他跟谢蓁的事情,孟诀问了几句。
“怎么分开的这么突然?”
孟诀问得谨慎,生怕周蕴礼又想起伤心事,周蕴礼安静片刻,淡声说:“不突然,她早就打算好了。”
“要跟赵宜媛结婚的事情也是真的?”
这是谈老师的主意,也是家里的主意。
没了谢蓁,对周蕴礼而言娶谁都一样,“对他们来说,我娶的是赵家,赵宜媛嫁的是谈家,仅此而已。”
无关乎爱,无关乎感情。
云善在一旁听到他们的谈话,她冲了茶过来,随手放下,茶水溅出来几滴,她则湿着眼睛瞪向周蕴礼,“你还是选了你的荣华富贵。”
孟诀心头一跳,将她拉开。
“别胡说八道。”
他因此遭殃,也挨了云善一记瞪,她谁都没有告诉,谢蓁在从松江离开之前,见过她,哭得不能自已。
她在哭自己没有一个好的身世背景,没有能够名正言顺嫁给周蕴礼的资本,为此,她只能退让。
好为周蕴礼的光明大道让路。
云善甩开孟诀的手,哽咽着嗓子骂他们,“一丘之貉!”
没有留下来看他们争吵。
周蕴礼喝下了云善送来的茶,对孟诀说:“这里的事情,还要你忙一阵子了,等结完婚我就回来。”
没走两步。
云善想要冲过去,孟诀一把拉住她,她只得扯着嗓子问:“你真的要结婚?你真的不要蓁蓁了,你知道她有伤心吗?”
周蕴礼没回头,背着身沉了口气,“……是她不要我了。”
他关上门走出去。
云善不由得哭出声来,眼泪冲刷着脸蛋,孟诀扶着她坐下,伸手想帮她擦眼泪,她却别过脸去。
“不用你管。”
他们之间做了公平协议。
婚姻关系再继续一年。
如果一年结束,云善还是坚持要出国,到时便离婚,这一年是孟诀的时间,可云善的心却一点都没软下来。
孟诀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性子,在感情上更是笨拙,“不管怎么样,都是他们的选择,咱们没有发言权,知道吗?”
他总拿出这副讲大道理的样子。
云善讨厌极了,“不知道,他周蕴礼不就是选了回谈家当乖孩子不要蓁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