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家的时候，林斯理趁他讲完一通电话，转头问：“协议你还没拟好吗？”
周豫眼睛都没抬，散漫的声线：“律师病了。我又不是周扒皮，还要人带病工作？”
“算了，那我来拟吧。”林斯理说，“也不是很复杂的东西。”
周豫掀眸扫她，语气多少有那么一丝阴阳怪气：“林医生真是多才多艺。”
“那不然呢？指望你不如靠我自己。”林斯理想快刀斩乱麻，“明天吧。我中午可以去你那一趟。”
周豫：“明天我有约。”
“后天呢？”
“后天出差。”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归期不定。”
林斯理皱了皱眉：“那我签好字送到你公司，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签字办手续。你就算日理万机，一分钟的时间总抽得出来。”
周豫神色也淡了，好似突然被人扫了兴致，靠着座椅把手机丢到一旁。
“下周一吧。”
到家时两人一起进的门，当着老太太的面，都像没事人一样。
晚上她没有再锁门，怕老太太发现，但周豫也没回来住。
之后周豫果然出差去了，他不在，林斯理眼不见心不烦。
老太太却很不满，每天晚上拿着林斯理的手机给周豫打视频，每次打还必要拉上她一起出镜。
周豫正在一个饭局上，半道接视频的时候被人看见名字，取笑了一通：“嫂子每天查岗查得真准时啊。”
周豫意味不明地哼了声：“这是你祖奶奶。”
刚一接通，老太太就不高兴地噘着嘴：“几天了还不回来，你的项目重要还是我的老命重要？”
周豫道：“要不你把我的命拿去吧。”
席上有熟人去周家拜访过，认出老太太，其他人赶忙跟着一叠声问候。
此起彼伏的巴结声里，周豫看着屏幕角落里被迫出镜的身影。
林斯理不爱交际，发现他这边人多，就往旁边让了让。
脸和大半边身子都出了镜头，一双手还在画面里，正给老太太按摩腿，十指如青葱，皓腕赛雪。
有人递了烟过来，周豫嘴角衔着，对方用手拢着火替他点上，说了句：“这是嫂子吧？一看手就漂亮。”
周豫眼皮一掀：“让你看了吗。”
对方讪讪地，赶忙闪开一些。
周豫把手机收回来，赶走了那帮阿谀奉承的家伙。
“明天回。”
林斯理在周家住了几天，每天一下班就回去陪奶奶，周末也是。
备受冷落的虞佳笑开始有意见：“你确定她不是装的吗？想把你拴在周家不让你走。你家那个小老太，可是个成精的。”
“你不要小人之心。”林斯理警告她。
“行行行，我小人之心。你就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挂了电话，林斯理继续切水果。
老太太撮合她和周豫的意思不要太明显，但不管她是真的还是装的，身体不好的确是事实，多陪几天，往后有一天她真走了，林斯理就能少遗憾几天。
老太太想吃水果酸奶，她挑了几颗最红的草莓。
毕竟是一双拿手术刀的手，她虽然总是掌握不好火候和调料，刀工却进步神速。
把草莓切成一片一片厚度均匀的薄片，严谨程度堪比实验室。
“你要不直接切成丝串成线，缝件草莓毛衣得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周豫靠在后面岛台上，冷不丁响起的人声吓了林斯理一跳，手里的刀一抖。
她嘶了一声，抬起手指，食指上划了一下小口子。
周豫立刻直起身，把她的手拉了过去：“怎么这么不小心。”
林斯理没好气：“不是因为你在这吓人吗。”
她把手抽回去。
“别动。”周豫强硬地攥住她手，叫佣人去拿医药箱，“老太太非要我来看着你，切个水果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可能怕你被草莓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