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豫在女儿熟睡的额头吻了一下：“去休息吧。”
等她们消失在楼梯上，他拿出一张卡，夹在手指间，言简意赅地开出条件：“卡里每月限额十万美金，随你花，找个地方自生自灭去。”
凌宣：“行。”
周豫把卡丢过去，凌宣揣进兜里，出门。
三个小时后，周豫和林斯理正在客厅陪睡醒后精力旺盛的笺笺拼图，院子里响起车声。
几个商场的工作人员提着大包小袋，将一堆东西送进门。
见有人来，笺笺马上抬头热情地跟人家sayhi。
凌宣揣着兜走进来，己经换了身新衣服，还是无袖T恤和吊儿郎当的牛仔裤。
林斯理扭头奇怪地看了眼周豫：“你不是说表弟在这里住不惯，去找朋友了？”
周豫毫无温度的眼神投向门口的人：“你解释一下。”
凌宣：“我朋友坐牢去了。”
林斯理：“……”
周豫：“……”
无法反驳的理由。
“你吃饭了没？”林斯理问，“厨房还有桂花糕，要不要吃一点？”
“吃。”
林斯理起身去厨房，凌宣大喇喇坐到沙发上。
他摆明选中了这里“自生自灭”，周豫冷冷淡淡掀他一眼，当着老婆和女儿的面，没多说。
林斯理拿了桂花糕过来，凌宣在她面前很会扮乖：“谢谢表嫂。”
他双手去接，介于少年与成年男性之间的体型，清瘦却不孱弱，手臂肌肉紧实，线条分明。
“不用客气。”林斯理道，“是你表哥亲手做的，你尝尝。”
家里的厨师是特地从国内带来，但更多时候都是周豫亲自下厨，他热衷做好吃的东西哄妻女开心，很不巧，林斯理和笺笺爱吃的东西，都很合凌宣的口味。
他一口塞一个桂花糕，夸奖也是令人难受的水平：“表哥真贤惠。”
周豫没搭理，过了会，笺笺要上洗手间，林斯理带她离开了客厅。
周豫这才淡淡开口：“美国的物价什么时候这么贵了，十万美金连个袖子都买不起？”
凌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无袖T恤：“热。”
“一穷二白身无分文的，你应该心凉才对，热在哪。”
周豫语气散漫，戳人心窝子倒是一戳一个狠。
凌宣吃完桂花糕，放下碟子：“表哥，你是不是嫉妒我年轻？”
周豫轻哂一声：“年轻有什么值得嫉妒的，我的十八岁和二十岁中间，你猜是多少岁？”
他手指里捏着笺笺离开之前交给他保管的拼图，叠着长腿，在少年人的挑衅里不疾不徐道：“你现在拥有的我都拥有过，但我拥有的，你未必能有。”
凌宣说：“我也会有三十岁的时候。”
周豫轻飘飘送他一句“未必”，“你这么欠揍，可不一定能活到三十岁。”
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不是每个人到了三十岁，都能获得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事业、财富、矢志不渝的爱情和美满幸福的家庭。
人生赢家的完美范本，不是谁都有资格书写。
凌宣往沙发上一靠，沉默了一会，说：“表哥，我很嫉妒你。”
“嫉妒我什么？”周豫说，“你的起点并不比我低，不自己作死，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什么都嫉妒，嫉妒他父母双全，有亲密的朋友，有一个很好的爱人，和一个很可爱的女儿，嫉妒他有很多人爱。
但凌宣就爱给他表哥添堵。
“我嫉妒你有表嫂。”
“眼光挺好。”周豫给予高度赞赏，“但你这辈子只有嫉妒的份。”
他修长如扇骨的手指捏着迷你的拼图模块，道貌岸然道：“表哥教你人生的第一课，有些东西你穷其一生也得不到，要学会和遗憾共处。”
凌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