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闲再次拧起了眉头。
这就有意思了，事情一下子从环保问题转变成刑侦问题了。
“我现在是百口莫辩，一方面得被乡亲父老戳脊梁骨指着骂，一方面又得面对有关部门的严厉追责和处理，年前省里已经给县里下达了批示，让我停业整改，并且缴纳一大笔的罚金。”
贾广诚一拍桌面，悲愤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王八蛋干的，居然让我背这口黑锅！”
余闲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做戏，扭头问张达：“之前项县长去省里，就是为了给正安化工申冤？”
张达迟疑道：“项县长的事，我一个派出所长真不清楚，不过县领导确实有在帮正安化工向上级领导做申辩，希望能通融一些时间，让我们公安部门抓紧调查，抓出幕后黑手，并且暂缓对正安化工的处罚，不过……”
不过，显然是难搞。
瑞宁县造成这么大的污染，肯定惹得天怒人怨，当地群众恐怕都把举报投诉的电话打爆了。
而现在抓环保又抓得紧，从市里到省里，势必要给出一个交代才能平息众怒。
“余科长，如果真是我偷排，怎么罚我，我都认了，但这种屎盆子扣在我头上，我实在不甘心啊！”
贾广诚一脸诚恳的说道：“而且现在让我停工停产，代价实在太大了，再说了，厂里上千人的生计，以及合作商的生意都要遭受重大损失。所以我真的恳请上面再缓一缓，给予张所长他们侦破案子的时间。”
张达也一脸期许的看着余闲。
毕竟正安化工是瑞宁县的明星企业，利税大户，还牵扯到广泛的就业岗位，如果正安化工被搞得元气大伤，瑞宁县的经济数据也不好看。
余闲端起了茶杯，呈现若有所思状。
他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是非真假。
如果贾广诚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么这么一刀切的处理确实不妥当。
浅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余闲问道：“按你说的，能偷排上百吨的废酸液，那么说明偷排企业也是搞化工的，截至目前，你们有怀疑对象吗？”
“有几家怀疑的，而我最怀疑的，倒不是县里的同行，而是隔壁樟林县的一家化工厂。”贾广诚说出了一条重要线索。
“说说你的怀疑依据。”余闲颔首道。
贾广诚讪讪一笑：“其实偷排，在我们这一行也算是司空见惯的事了，但这里面有一个潜规则，那就是一般不会在本地偷排。”
余闲想了想，顿时了然。
本地的企业如果偷排在本地，简直是蠢到家的行为了。
因为一旦造成巨大的污染，政府首先就是查本地的企业，往往得不偿失。
就像瑞宁县的这次偷排事件，上面问责下来，包括正安化工等几家化工企业直接就遭了殃。
换作是余闲，如果要偷排，也肯定优先偷排到外地，来个“祸水东引”。
“那樟林县的那家化工企业是什么情况？”余闲又问道。
“那家企业叫天港化工，老板当初也是从我这出去创业的，跟我们有很直接的竞争关系。”贾广诚语气幽怨的道：“虽然他们厂也买了环保设备，但因为处理污水的成本太大，平时都舍不得用，之前就听说他偷偷找人往周边地区排污水。”
张达则无奈道：“但抓人要抓赃，没有人赃并获，我们就是上门调查也没用，再说我们去樟林县没有执法权，樟林县也不会配合，毕竟有地方保护主义。”
余闲苦笑道：“照这么说，这事情相当于无解了，即便我向督查室的领导反映情况，恐怕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