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结同心。
他鼻腔微微一酸,抬手把她抱进怀里,舌尖无数华丽辞藻此刻都咽了个干净,唯余一句跨越两千余年的呼唤:“……同同。”
同同。同同。
他的妻子,他的君王。
他的同同。
“然也,我其实有很多愧疚不敢出口。对,是愧疚,不是遗憾,我实在怕了这个词了……”她感觉到喉间涌上熟悉的腥甜,还撑着一字一句,“大抵不信天总是种罪无可赦的傲慢,我、咳、咳咳咳……”
韩非大惊:“同同!”
一大口滚烫的血呛出来,撒在雪白的裙摆上,像朵盛开的花。无数人冲上来抱住她,她拼命地将他们拨开,眼神死死胶在韩非的脸上,勉道:“然也,我没有遗憾,我没有……”
“夫人!”
“阿娘!”
“妈妈!妈妈!”
“别说话了宁昭同!”
“快叫救护车!”
“迟源赶紧过来!”
“然也,我没有遗憾——”她满脸是泪,血不断从口中涌出,哽咽里几乎失声,“我只是怕,我再醒来的时候、还记得你,世界上却没有你……”
那是伴随她十余年的焦虑,从她在美国郊区那张床上醒来的第一天,直到找回他的如今,没有一天不在萦绕着她。
然也。然也。
我会用什么方式失去你?
遗忘?死亡?移情?
两世百年,证明时间成为不了答案,可如果走出时间,我该怎么获得答案呢?
然也,然也。
我是不是要离开你了?我要离开你了吗?
迟源只觉得见了鬼了,大口吐血,初步判断消化道出血,但胃镜花了一小时才找到出血点不说,这血竟然都止不住。
大夫也是头回见这状况,在一旁颇为尴尬地念叨:“不应该啊这,这都止不住血,凝血功能得差成什么样子了……”
薛预泽正在给旗下那个专门为宁昭同开的研究所打电话,让他们马上集结队伍出发;傅东君那边正在问阿纳托利有没有类似情况发生过;姜疏横领了沉平莛的命令回基地抓人,他们那里有两位后勤专家曾经对傅东君进行过很长时间的研究,说不定能有什么办法……
周围乱成一团,沉平莛额角跳得厉害,却不敢贪恋更多的安静。
他看着屏幕上还不致令人绝望的数值,喉间哽得厉害。
他怕这段安静永远地维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