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受害者,冷丝瑜。”
汪悬光后腰靠着沙发背,嘴里叼着香烟却没点。
董秘秘浏览完屏幕上的信息,讲述着她读解出来的故事:
“四线中产家庭,爸爸是市医院的外科医生,妈妈是高中化学老师,十六岁考入北舞。
“毕业后先后进入上海文工团和枝鹤现代舞团,这么多年始终没什么出头的机会,直到她和秦销谈恋爱。
“舞团里的人在警方笔录里都说,这位冷小姐性格孤僻清高,与秦销交往前,在团里的人际关系就不太好。
“和秦销交往这短短几个月,她从小配角一跃成为知名舞团的首席,死前还在准备莫斯科的公演。
“不管她是有了靠山飘飘然了,还是她依然是孤僻的她,眼红的人看她怎么都不顺眼,反正她最后死在了同事手里。”
冷丝瑜拿的是经典的《灰姑娘》的故事。
董秘秘盯着屏幕思索半晌,没看出来这位“灰姑娘”,除了悲剧结尾外,还有什么反常之处。
“整个秋天,秦销在北京上海之间来往频繁,新年后就不怎么去上海了。过完年还在冷小姐名下过户了一套法租界的洋房,市值四千多万,这其实算是分手了。”
董秘秘顿了顿,面色复杂:“这招冷分手,他对盏盏也用过。”
满室的幽光中,汪悬光仿佛没听见她阿姐的名字,表情毫无变化。只是从沙发靠背前直起身体,走到简易升降桌,平静地敲了几下键盘。
乌黑的长发被电容笔纨在颈后,脖颈曲线如天鹅般优雅。她穿着一身纯棉的居家服,宽松舒适,不显身材,却没让那冰山般冷而强硬的气场融化分毫。
“你看看这个。”汪悬光说。
屏幕上显示着营销号打了大大水印的知乎截图。
——《不甘心的时候要怎么劝自己放下?》
k+点赞的匿名回答如下:
我的小学同学、十几年的闺蜜是个舞蹈演员。漂亮、努力、专业很强。
去年四月,首席退役,舞团要重新选新女主。
像娜塔莉的电影《黑天鹅》一样,她和团里的一位前辈争夺女主角。
经过好几轮激烈的竞争,闺蜜拿到了这个角色。可以预见的未来,她会成为芭蕾舞界的大明星,在全世界最有名的几个大剧院演出。
七岁那年,我和她在一个舞蹈班,老师压腿的时候,大家嚎得跟猪叫一样,只有她从来都一声不吭。我们练基本功会弯手臂偷懒,也只有她,永远是最后一个放下手臂的人。
——她说她长大后要当舞蹈家。
——十六年后,她做到了。
她打败的那个前辈,已经岁了,这是前辈的最后一次机会。
闺蜜跟我说,她忘不掉前辈离开练习室的背影。不管她没说出口的安慰有多真诚,也不能改不了她庆幸自己没有落败的事实。
她知道她迟早也会有这一天。
跳舞,是上山、到顶峰,然后下山的过程。
再杰出的舞蹈演员到了年纪也得退让。先让出“天鹅公主”的角色,然后从“四大天鹅”,变成“四小天鹅”,最后成为背景中的“群天鹅”。
她不奢望花期无限长,只希望下山的那天,能说满足地一句,我已经看过那片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