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红雾茫茫。
城乡结合部的田间小路上行人绝迹,路边坐落着几座铁皮棚和崭新的平房。
大g飞快地驶过,带起一阵阵飞扬的黄沙。汪悬光单手扶着方向盘,神色冰冷漠然。
秦销睡到中午才起床,又跟她腻歪到下午才走。送走这尊发情的瘟神,她调出所有异常时段的消费记录,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
估摸着秦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汪悬光穿上外套,驱车前往现场。
郝妈妈食堂位于京郊的大学城,从学院路搬来的几所着名高校都在这里。疫情耽误了叁年,周边还没开发完,崭新的校区楼房矗立在成片连天的荒草中。
餐厅小时营业,卖的是半加工的中西快餐。不论凌晨几点,老板都愿意和学校保安斗智斗勇,把外卖送到校园栅栏外。尤其疫情封校期间,“郝妈妈”简直就是大学生们的亲妈。
——凌晨四五点,偏僻的高校新区?难不成步桃的真实身份是某高校的大学生?
汪悬光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
餐厅老板和服务员对叁年前的夏天早已没有印象。
年骤然收紧的防疫政策——长期的封城居家、宠物被无公害处理、强制性的破门消杀和集中隔离——带来的巨大的恐惧焦虑,让人忘记了不必担心核酸过期的年夏天,更别提还能记得有人记得是否有个开豪车的总裁在凌晨来买早餐。
实地考察没什么收获,时间很快到了傍晚,汪悬光不得不开车回城。
此刻霞光未泯,天上深深浅浅地渲染着哀艳的紫红。汪悬光静静开车,脑中琢磨着与餐厅老板的对话。
某个模糊不清的念头盘旋在潜意识里,宛如一根闪烁银光的线头,没等她伸手抓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见过,不记得……都多长时间了……”
“——这荒郊野岭的,半夜连个叁蹦子都没有,何况是好车。”
“——那会儿不让堂食,店关了大半年……啊?是吗?年让堂食?”
……
——好车?
汪悬光神色不变,只是搁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一动。
方才她拿秦销的照片给老板看,问的是“开车来的人”“车应该还不错”。
——为什么她会认为秦销是开车来的?
——【中国石化(昌良加油站)】
她突然想起这笔消费记录。
去郝妈妈前后,秦销在昌良站加过油。
汪悬光靠边停车,在车载导航上寻找昌良加油站的方位。
郝妈妈食堂在北京城的西南方,开车过来是自东向西南。昌良加油站在郝妈妈食堂西面,不在她的回程路上。
意味着秦销的目的地,在西面更远的地方。
汪悬光轻踩刹车,换挡倒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