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不是很想跟他再有交集,可……今天的情况特殊。
她放轻脚步,走到男人身后站定。
“我还以为,你今年不会来了。”傅穿堂没有回头,双目定定的望着那座无字碑,眼底情绪复杂,怨恨与痛苦交织。
时念懒得理会他,弯腰将雏菊放到碑前,然后开始烧纸。
她曾因为好奇问过父亲,墓地里葬的是何人,他却并未回答,只告诉她是自己亏欠过的人。
后来时念没有再问过,但年年都会跟着来,再后来收养了傅穿堂,也会带着他一起。
对于今天在这里看到他,她也觉得挺意外的。
傅穿堂抬头看她,目光很淡:“你知道,这下面埋着的人是谁吗?”
“是谁也跟你没关系。”时念态度冷淡,将纸钱丢进火堆里。
这话太好笑,傅穿堂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笑声在阴气重的墓地里让人毛骨悚然,时念烧纸钱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
她看到他眼里翻滚着火光,是盛怒的表现。
“跟我没关系?”温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却融不了他潭底的寒冰,傅穿堂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过那块无字碑,他一字一句呢喃:“时念,这下面埋葬的人是我父亲,你说跟我没关系?”
短短一句话,轻而易举的揭开了尘封往事的一角。
“你、你说什么?”时念其实听清了,只是,她理解不了这句话,“傅穿堂,你把话说清楚!”
“十五年前,我父亲死于一场车祸,不是意外,是蓄意谋杀。”他眼睛猩红,阴恻恻的,“凶手,就是时博延。”
他是在说,她父亲开车蓄意撞死了他父亲吗?
这简直荒唐。
“我看你是疯了。”时念站起身,喉间却突然泛起一阵血腥味。
她强忍着咽下,分明没有相信他的话,却不知为什么,一阵心慌。
傅穿堂盯着她跌跌撞撞欲要逃离的身影,没有横加阻拦,只是冷笑:“如果你觉得我在骗你,那你为什么想逃?”
是啊,她为什么要逃?
时念停住脚步,转过身,神色如常:“傅穿堂,我爸现在没有醒,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你说这样的话,总得有事实依据。”
他们两家无冤无仇,爸爸为什么要蓄意谋杀他父亲?
而且,既然是谋杀,那这件事当初又怎会轻松揭过?
“你想知道理由,是吗?”傅穿堂收回覆在无字碑上的手,一把视线钉死在她身上:“那我告诉你,事情的源头,是因为时博延对我母亲心怀不轨。”
“……”
“是不是听起来很荒唐?很可笑?”他笑着问,连自己都觉得讽刺,“可是时念,这就是事实。”
若非九岁那年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也觉得荒谬。
时念往后退了步,冷笑:“你在胡说八道,这绝对不可能。”
她父母年少相识,是彼此的初恋,母亲的病逝对父亲打击很大,以至于此后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再娶。
他怎么可能会有异心,又怎么会因此犯下杀人的罪?
可是……
傅穿堂说这座墓碑下埋葬的是他父亲,而她父亲又说,那是他亏欠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