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禄之闻言狠狠一叹:“是了,那两块牌子是岑雪明给蒋万谦的,根本碍不着那个章鹤书什么事,再说眼下说要重建洗襟台的人那么多,单凭蒋万谦一句供词,没法拿人不说,还容易打草惊蛇。”
“不止。”
谢容与道,“章鹤书也许不干净,但是……”
他顿了顿,“我怀疑,在竹固山卖名额的人不是他,而是军方的人。”
青唯一愣:“怎么说?因为剿灭竹固山山匪的人是军方的么?”
谢容与看她一眼,温声道:“还记得县令府的绸绸是何时死的么?”
“朝天扮鬼在竹固山出现的第二天。”
谢容与道:“而李氏的供词是,早在绸绸死的几天前,孙谊年就开始安排她离开上溪了,说明了什么?”
“虞侯的意思是,玄鹰司到上溪前,那个卖名额的贼人就知道了玄鹰司的动向,并打算前往上溪灭口了?”
卫玦问。
谢容与道:“年初朝廷重建洗襟台,从各军衙抽调卫队前往柏杨山,玄鹰司是借这个名义到陵川来的,尔后玄鹰司一直停留在东安,只有十余人随我去上溪。”
“数百人的卫队少了十余人而已,除了随你们同来的军方,其余人不可能觉察。”
青唯道。
而章鹤书是枢密院的,枢密院虽掌军政,但与真正的掌兵权还有一定距离。
这个人这么清楚玄鹰司的动向,必然是军方的无疑。
这时,祁铭道:“虞侯,你可记得官家的来信上也说,那个失踪的岑雪明,少时效力于军中?他是那位卖名额大人的下线,说不定当中会有联系。”
谢容与点了一下头,“你立刻去府衙,打听一下岑雪明曾经在谁的军中效力,这个应该不难查。”
祁铭称是,很快离开了。
谢容与总有种感觉,似乎他们已经很接近答案了,可能是遗漏了某个枝节,导致他们一直在答案边上兜圈子。
书房中只余下翻查卷宗的沙沙声,章禄之是个粗人,莫说卷宗了,他连整理好的供词都看不进去,他盘腿坐在地上,倚着书阁闭目养了一会儿神,陡然睁眼,“虞侯,您觉不觉得哪里古怪?”
谢容与移目看他。
章禄之挠挠头:“属下是个莽夫,也不知道想得对不对,我总觉得,我们被人盯着。”
谢容与道:“说下去。”
“其实属下一早就有这个感觉了,从我们进入竹固山开始,我们就被人盯着了。您看,我们查到孙谊年,孙谊年就死了,我们查到李捕头,李捕头就失踪了,就连蒋万谦,也是朝天拼死保下来的。似乎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有人暗中与我们对抗,可是我们在明面上,根本看不到敌人,尤其是……当时我们还在上溪,上溪县衙包括孙县令和李捕头都是我们的猎物,可是,除了上溪县衙,还有什么人在阻止我们查他们呢?能和玄鹰司对抗,左骁卫与巡检司?”
谢容与道:“我其实怀疑过左骁卫与巡检司,但左骁卫不可能,否则伍聪不会在暴乱发生之前离开上溪。”
“巡检司也不可能。”
卫玦道,“去年阳坡校场起火,邹家父子落狱,巡检司从上到下是被官家亲自清理过的,尤其是派来陵川的这一支。”
年初曲不惟请命让曲茂带着这支卫队来陵川,赵疏所以应允,就是为了方便谢容与行事,曲茂再怎么不务正业,却是值得谢容与信赖的。
“最古怪的一点是,玄鹰司此行不顺利吗?”
青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