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繁夜的眼底始终墨色深邃，神色平静地凝视着她，薄唇吐出三个字：“恨我吗？”
余未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刚才的那些话：“之前我想不通很多事情，不明白为为什么结婚三年，你对我没有一点爱意。为什么可以对我赶尽杀绝，从无半点怜悯，还对我说，这一切都是我活该受的。”
“我们两家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你不爱我是正常的。换做我是你，我也不可能爱上仇人的女儿。”
“一切都想通之后，我就没有压力了。”
“恨我么？”繁夜再次询问，语气变沉。
余未晚还是自顾自地说：“我和你是在凤凰山顶相遇的，那天天气很好，四周的樱花都开了，我一直记得那天。
其实我画了两幅，一副是要交给老师评分的樱花林，另一幅是你的背影。我一直想在咱们结婚三周年的时候送给你。但那天，你开口和我提了离婚，画一直搁着。
既然我们是在凤凰山山顶相遇的，那我想，我们也应该在凤凰山脚下结束。这也算是一种‘有始有终’。”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想和你有一个孩子。但你说你事业正在上升期，我也很年轻，都不适合要孩子。”她说完这些，慢慢垂下眼帘，平静的声音有了裂痕：“我已经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我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她说到这句的时候，繁夜眼底的黑色也破开一道口子，有其他情绪一点点弥漫出来。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B超单子，那是他跟余未晚的孩子。但早就已经化为一滩血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离婚后，我一直记得你的每一句话。你和我说过，真正的报复，不是杀了他，而是摧毁他拥有的一切。然后让这个人，跪在你脚下，猪狗不如的活着。”余未晚的视线一直落在桌面上，声音微哑地问，“那你对我家的报复，应该是完美达成了吧？”
不是包含怒意的质问，而是带着苦涩的询问。
“不会。我说过，我不会再骗你。”余家已经败落，再无可能复起。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去做什么。“你还想知道什么，你问，我会告诉你。”
“没有。”她摇头，“繁星那天说的很多。大概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说他们没空来了。他们应该和你一样讨厌我，不会想来的。
繁星告诉我，如果不是你，我家人应该早就死了。是你说，直接杀戮没有意思。杀人诛心，才会让对方更痛苦。
你做到了。
从你在凤凰山出现到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就只是你一颗用来复仇的棋子。你从来没有对我用过一丝真心，然后又利用了陆野，手不沾血的就看到了我哥哥们兄弟相残。而你全程都一直作壁上观。连繁家的力量也不需要动用。你真的很会这些。”
她说完这些，握着茶杯的手背处已经青筋凸起。
似乎极力压制着情绪。
繁夜盯着她，以为她会哭出来。
可几秒后，她倏然放开茶杯，弯腰在脚下取了什么东西，摆到桌上，眼圈有些湿润，但终究没有眼泪落下：“这是我画的第二幅，是你下山的背影，我先用相机拍下，然后回家画的。”
打开纸盒子，一副长六十公分的背影油画出现其中。
油画里，樱花重叠，延绵半山，粉白色的花瓣如雾盘绕山间，在粉白之间是一个穿着天青色衬衣的精瘦身影离去的背影。
看到这幅油画，繁夜的脸上闪过意外，没有想到她还会把这幅画带来。
“这幅画我一直舍不得丢，卖掉房子的时候，画我打包寄存了。哪怕是之前和你离婚了，也觉得至少这天是最纯粹的。”她看了一眼，然后又把盖子合上，“这幅画原本就是要送你的，现在我送出来。画送给你，这件事就不会再牵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