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周蕴礼的感情,远超乎自己所想。
赵宝珠鼻尖忽然感到一阵酸楚,那酸蔓延到眼睛里,“他有那么好吗?”
“不好。”谢蓁答得干脆,“但是这不妨碍我喜欢他,而且他也不是没有优点的。”
周蕴礼唯一的优点。
大概只有专情这一点了,偏是这点,尤其宝贵。
他没有秦柏廷的滥情,也不像贺敛那般摇摆,认定了谁,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是笃定的。
在这点上,谢蓁承认不如他。
她跟成恪有过一段,可周蕴礼的情感人生里,只有谢蓁的名字,她的爱从某些角度来说,并没有他深刻。
赵宝珠从没品尝过这种感情。
她所认知的爱,都是从身体开始,睡出感情了,才会谈爱不爱,而爱也是需要金钱衡量的,给她买名牌包是爱;带她结识上流人脉是爱;给她买房子是爱;
可在谢蓁那里,爱是纯粹的。
正因如此,她是离不开周蕴礼的。
莫大的愧疚占据赵宝珠枯萎的心灵,她不敢去想谢蓁知道真相后会是如何反应,是像谈老师一样发疯失态,还是……殉情?
这个词浮现在心中。
赵宝珠没有再留宿。
她没脸面对谢蓁。
临走前还告诉她,周蕴礼一定会回来。
谢蓁将信任全然交付,还傻呵呵地笑着,眼神里有着小姑娘的愉悦,她点头说当然,还问赵宝珠,“你怎么跟孟诀一样,说话都怪怪的。”
赵宝珠问她:“哪里怪?”
“像在宣誓。”
对。
就是宣誓。
周蕴礼入狱,他们都有责任,是他们的疏忽大意才被有机可乘,宣誓要把他救出来,也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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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的天气多变,时而晴时而阴。
半个钟头前还是暴雨,半个钟头后便见了阳光。
接连几天如此,谢蓁得到了教训,不管去哪儿都会带上伞。
这会儿又见了晴,她将伞拿在手上,接过导购递来的手袋,里面是一块新的腕表,准备要送给周蕴礼。
从知道他无罪释放后已经三天。
不仅没有电话,也没有消息。
谢蓁等得焦急,便出来走走,全让将孟诀的话抛诸脑后。
买好了东西,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开车。
冬季到底还没过,失去了暖气的环境要阴冷上许多,谢蓁裹紧衣领,脚步很轻,踩在空旷的水泥地上,她循着数字寻找车辆,却迟迟不见自己的车子。
反复绕了几圈。
有人开车走,有人开车进来。
有晃眼的车灯掠过,照亮视线,谢蓁鼻尖嗅到一点辛辣的烟草味道。
那种味道过重的烟周蕴礼很少抽,他以往抽烟气味都很淡,后来因为身体健康彻底戒了,谢蓁为了照顾他,便跟着戒了,许久没嗅到这样刺鼻的气味,无意识扫过一眼。
烟雾是从一台黑色轿车的驾驶座飘散出来的。
循着那缕烟,谢蓁又看到了一个人——许久不见的谈老师。
视角太过偏颇,看得不太清楚,车窗落着半扇的缘故,隐约能听到谈老师的声音,像是在问:“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抽烟的男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却保养的很好,穿西装打领带,样貌正派。
嗓音充斥着万般无奈,“也就两三年,我托人关照一下,他表现好的话,一年多就能出来。”
“不行!”
这一声谢蓁听得清楚。
像是针,直直刺进鼓膜中,浸透了谈老师歇斯底里的反抗。
那是她代替周蕴礼,对命运的反抗。
“别说一年了,他连一个月都不可能熬的下去,算我求你……”
“你求我也没有用。”
男人弹了弹烟,烟丝随着空气落地,像虚无缥缈的风,“事已至此,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话说绝了。
谈老师的心也死了。
她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女人,竟然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就好像……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