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遥早已知晓自己这位同窗并非凡人,但柳贺的造化还是远超他想象。
除了汤运凤和于遥外,柳贺在丁氏族学、镇江府学的同窗们也有上门拜访的,如和柳贺关系一般的马仲茂,因他与楚贤沾点亲故,当年待柳贺就有些冷淡。
马仲茂秀才倒是早已考中了,就是在乡试上时时卡着,他上门时携了厚礼,似有请柳贺帮他和下任乡试考官说说情的想法。
毕竟这几科南直乡试主考都是翰林,万历元年的主考是何洛文,他与柳贺既是翰林院的同僚,也是同一年晋升的日讲官。
柳贺自然不会收下马仲茂的礼,一是两人之间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二是他本就因为会试未录张敬修而被贬官,又怎会随意插手乡试之事?
……
柳贺此次回乡,该见的人见了,又将镇江府里里外外逛了一圈,同窗旧友们倒是待他热情,但镇江府上下却很冷淡,柳贺猜,想必是镇江知府不待见他的缘故。
他也未将对方此番作态放在心上。
官场上人情冷暖是常态,何况柳贺在京里已经低惯了头。
像陈知府这样的三甲进士,考中之后往往先外放一任知县,知县头上虽有府官及布政司衙门压着,却不必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衙门一关,他就是一县的老大,整个县衙都受他指派。
在京中则不同,翰林院中有侍读学士、掌院学士,六部的尚书、两位侍郎,还有内阁学士……进宫面见天子时,连伺候天子的公公都必须以礼相待。
柳贺算着时日,再过两日他便要前往扬州了。
他此次前去扬州,是打算把纪娘子和杨尧都留在家的,反正他日后主要在淮安、徐州几地,治河又是苦差,让她们在家陪着妙妙就足够。
……
镇江府衙。
陈知府问周翰:“柳泽远可是要去扬州了?”
“听说就在这两日动身。”
“他可派人来寻过你?”
周翰道:“下官未听家人说起,衙门中也无人向下官汇报此事,柳泽远应当不曾派人来寻。”
“人家毕竟是状元出身,傲气一些也是应当的。”陈知府冷哼一声,“京官个个都以为地方官好做,可让他们来和本官换换试试?恐怕连其中的门道都摸不清。”
周翰拍马屁道:“府台大人的辛苦,镇江阖府百姓都是知晓的。”
当然,府台辛苦,他这个同知更辛苦,只是这话不能当着陈知府面讲,他这位上官可不是心胸开阔之人。
“府台大人,京中的消息。”
听到师爷来报,周翰很自觉地退到一边。
陈知府却未让他离去,伸手示意他坐下。
陈知府拆开信,神色一开始还很平静,但随着他往后看,他脸上便是止不住的讶然之色,周翰想问,但若陈知府不说,他也无从得知。